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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一聲不響地回到榻前,雙拳緊握,舒舒沒有跟過來,繼續聽著門外的動靜。
不久後,圖海領命而去,舒舒這才道:“皇上,圖海將軍走了。”
玄燁回眸看著她,手中的拳頭握得更緊,見舒舒往門邊退開幾步,他的心一咯噔,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他是害怕在祖母面前丟了面子嗎?
“皇上去吧,臣妾在這裡等你。”舒舒先開了口,表明她不會相隨,而她也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玄燁走來,與舒舒深深對視,看著溫和的笑容,和眼神中滿滿的鼓勵和支援,年輕的皇帝將心一定,大步走了出去。
舒舒終究不放心,向門前探了一眼,便見丈夫直挺挺地跪在了祖母的跟前。
她慌地收回目光,門外就傳來祖母的聲音:“傻孩子,你跪我做什麼,難道你做錯什麼了?”
玄燁的聲音是哽咽的,他說自己太沖動,執意要撤藩,害得半壁江山陷落,很可能最後的結果,是與吳三桂劃江而治。
短短三十年,他就把先輩們打下的江山,割去了一半。
玉兒平靜地問孫子:“若是與吳三桂劃江而治,你是否願意?”
玄燁繃直背脊,堅決地搖頭:“朕絕不和談!”
玉兒含笑:“那就孤注一擲地打下去,歷朝歷代哪一個國家不打仗,打仗總有輸贏,別慌更別怕。大不了,你帶著妻兒老祖母一起御駕親征,往南邊打到哪裡是哪裡,再大不了,我們退回盛京,再大不了,還有一死。”
“皇祖母……”玄燁的拳頭咯咯作響。
“要緊的是,不要留下遺憾,不要讓自己悔恨。”玉兒離座,親自攙扶孫子站起來,“這片國土,你太爺爺,你皇爺爺,前赴後繼打了幾十年都沒打下來,外人說他們抱憾而終,皇祖母不認同,至少你皇爺爺是在我眼前咽的氣,就算沒能站上太和殿,他也不遺憾。”
玄燁低著頭,渾身緊繃。
玉兒撫摸孫兒的胳膊,結實的胸膛,又抬手拍拍他有了鬍渣的下巴,笑道:“因為你皇爺爺相信,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會繼續沿著先輩的路走下去,而他自己就算爭不過天明,也熊熊燃燒了一生,燃燒到了最後一抹灰燼,這才是帝王的霸氣。玄燁,你也要相信,就算你倒在了這裡,也不要後悔,子子孫孫,勢必會繼續前行。”
玄燁眼圈泛紅:“皇祖母,我聽您的。”
玉兒道:“信我做什麼,要信你自己。”
玄燁哽咽:“是孫兒低估了吳三桂的實力,忽略了其他分散勢力,乃至山賊土匪的作亂之心,總以為我大清軍隊實力遠在三藩之上,結果,連連吃敗仗。”
玉兒卻滿眼自信:“吳三桂拼了老命,拿出全部實力,也不過如此,玄燁你怎麼不想想,那已經是吳三桂的全部了。”
玄燁眼睛一亮,滿眼熱血地看著祖母。
玉兒說:“而我們還有大批戍邊的軍隊,守衛地方的將士,他們不能動,吳三桂也打不到那裡。”
玄燁緊張地說:“可是吳三桂一路威逼利誘,沿途收繳兵力武器糧草,隊伍日益壯大。”
玉兒道:“這不足為懼,那些人,無不各自謀利,關鍵時刻,是要和吳三桂爭金銀糧草的。還記得這場仗最初時,你怎麼說,只要有人投降歸順,朝廷一律善待,他們沒錯,錯的是吳三桂。”
“皇祖母,孫兒好像明白的您的意思。”玄燁說,“正面扛,打不下來,就一點點一寸寸,瓦解他們的人心。”
玉兒笑道:“他們都是聰明人,跟著吳三桂打到北京又怎麼樣,做臣子的永遠是臣子,做土匪的還得回去當土匪,指不定吳三桂轉身就翻臉不認人,能不能活著離開京城都懸。玄燁,比起炮火和軍隊,更可怕的是人心。”
內殿中,舒舒因胎動而無法站立,不得不坐到榻上休息,但很快,皇祖母就進來了。
她要起身,被玉兒攔下:“歇著,這小東西又亂動了是不是。”
舒舒笑道:“怪活潑的,可是也很乖,夜裡能讓孫兒安生睡上幾個時辰,比他哥哥強。”
玉兒輕輕撫摸,對著小重孫說:“你也知道皇阿瑪疼額娘是不是,不乖的話,等生出來,皇阿瑪就等著打你屁股呢。”
舒舒笑道:“都攢了好幾頓了,皇上老嚇唬他。”
玉兒道:“玄燁去了武英殿,這些日子要盯著察哈爾,恐怕不能陪你賞花了。”
舒舒低下了頭:“皇祖母,我此刻才突然想明白,您為什麼突然帶著我去看貴太妃,你是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