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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眠者。

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高文心中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他思索過是什麼人或者什麼勢力會來對付自己,並且採用這種“不同常規”的手段——居心叵測的王都貴族只敢做些暗地裡下絆子的小動作,王室方面則目前還沒有任何與自己作對的必要,而除此之外,塞西爾家族並沒有和目前世界上的任何勢力產生什麼利益糾葛——除了那些天生跟所有人都犯衝的邪教徒。

而在最主要的幾個邪教勢力中,永眠者是最詭異莫測,也最擅長心靈方面邪術的。

高文帶著好奇再次打量了周圍的景象一圈,他不得不感嘆這場“幻象”的技藝高超,視線中的一切都仿若真實,不管是那些高聳的魔法塔還是籠罩在帝都上空的巨型能量護盾,亦或者帝都旁邊的深藍之井光束,都看不出絲毫幻象的瑕疵來,而且這裡還有著真實的觸覺,眼前的圓桌和身子底下的椅子都給人一種實實在在的感覺,高文甚至有理由相信——桌子上的那些茶點在吃進嘴裡的時候都是會有味道的。

這實在是個很容易讓人沉淪其中的世界。

但這個世界越是真實,他心中就反而越發警惕。

所以他控制好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努力不讓自己流露出絲毫情緒地隨口稱讚了一句:“我聽說永眠者擅長製造幻象與夢境,但這是我第一次親身接觸,不得不說,你們在這方面的技術很高。”

“如果人依靠所謂的視覺、觸覺、嗅覺才能感知到世界的存在,那麼只要完美模擬了這些東西,所謂現實和虛幻還有什麼區別呢?”白袍人用那種不辨男女的怪異聲調說道,“比起沉淪而黑暗的現實,如果有一個完美的夢境不是更好麼?”

“但在這個‘完美’的夢境裡,閣下這副打扮是不是扎眼了點?”高文看著眼前的白袍人,終於忍不了對方那種獵奇的打扮和不男不女的聲線,“不管你要和我談什麼,總得以真面目示人吧?而且到現在你還沒介紹過自己是誰,這似乎也不是很符合與人交談的禮儀。”

“在下只不過一個區區的求道者而已,永眠之人不需要什麼姓氏與名字,而至於所謂的真面目……果然是拘於現實世界的人會說出的話,”那白袍人感嘆著,而他的形象則突然變化起來,那面具就彷彿流水般消融在他臉上,但在面具之下的卻是一副不斷改變的,甚至在男女老幼各種面容之間切換的容貌,“可惜拘於現實的人永遠也無法理解永眠的夢境是何等偉大,在這個完美的世界裡,所謂個體的容貌已經變得毫無意義,那麼您覺得我用哪種容貌更合適一點呢?是這一張……還是這一張?”

白袍人的面孔不斷變化著,但每一副面孔中都帶著嘲諷與鄙夷,高文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在那自己給自己捏臉,等了半分鐘才淡淡說道:“就這麼變著吧,不斷重新整理挺好的。”

白袍人的面孔突然停止了變化,定格在一張冷峻的中年人面容上。

“看來您有著充足的耐心來和我消磨,可惜我沒有耐心了,”這個面容冷峻的中年人終於不再說廢話,他直勾勾地盯著高文的眼睛,“我把閣下叫到這個地方,其實無非是想向您瞭解一件事。”

“什麼事?”

“您在那些失落的海域中,到底看到了什麼?”

高文之前的鎮定多多少少有幾分是表演的,但這時候的蒙圈卻是真的:“你說什麼?”

然而白袍中年人卻把高文這種一頭霧水的表情當成了某種愚弄,他皺皺眉:“您不用假裝糊塗,你我都很清楚所謂‘永暗海域’指的是什麼東西,外人或許誰都不知道您那次秘密的出航,但當時與您一同踏上航路的人還是有活著回來的——我們都很清楚您當年帶著明確的目的進入了永暗海域,並在那裡得到了某種啟迪,甚至帶回了某種東西……而我們對此萬分好奇。”

高文心中突然翻起了一陣波瀾。

這個永眠者邪教徒知道一段連高文·塞西爾自己都已經不記得的秘密!

他提到的永暗海域是什麼?他提到高文·塞西爾的秘密出航是什麼?啟迪以及帶回的東西又是什麼?!

高文突然聯想到了那些水晶,那些由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交給秘銀寶庫保管、但卻在記憶中絲毫沒有留下印象的水晶——難道一切事情都在這裡聯絡到了一起?!

然而高文這時候必須強行把所有的驚愕與心理波動都掩藏起來,他迫切希望可以從眼前這個邪教徒口中套出什麼話來——對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高文·塞西爾的體內藏著一個外來的靈魂,這就是哄騙對方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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