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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西南多山。
戰火還沒燒到這裡,山野之間,一片安詳。
林嘉若走的不是官道——目標太明顯,也不是什麼深山野嶺——她還有點自知之明,而是當地獵人進山打獵的山路。
她沒有想過憑自己一個人就能找到大哥哥,但她要做那個引路人,真正起作用的她父親派出來的、以尋她回家為由的親衛。
正月初一,她離開京城,一路飛騎至費乘風最後離開的新河縣,再徒步往東南而下。
今天是正月初五,她剛剛到南宮縣。
天色已晚,林嘉若正打算找個山洞窩一晚,卻意外地發現了一間茅草屋。
到了屋前時,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敲了一會兒門,都沒有聽到回應,猶豫了片刻,吹燃了火摺子,推門而入。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林嘉若忙退出門口,喝問道:“誰在裡面?”
裡頭彷彿有人動了動,接著,聽到極其微弱的一個聲音:“別怕……”
林嘉若一愣,這聲音,聽起來比費乘風還虛弱呢!
想想自己左手握弓,背上背箭,小腿上綁著匕首,袖籠裡還藏著袖箭,瞬間安了心,踏進了茅屋。
屋子不大,藉著火光,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角落裡的一個人。
林嘉若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不修邊幅的人,不知多少年沒修理的鬍子,看不出顏色的衣衫,滿臉的塵土,眼睛閉著,加上光線的不足,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只隱約從輪廓看出是個男子。
但看到他身上的血跡,林嘉若忽然心跳加速起來。
莫非是走散的杭州軍將士?
大概是林嘉若沉默了太久,那人掀了掀眼皮,彷彿笑了一聲,道:“沒想到臨死前還能見到個美貌的姑娘呢!”
第一次被人誇美貌,林嘉若有點臉紅。
“你是不是杭州軍的人?”林嘉若小聲地問。
那人閉著眼,沒有回答。
雖然那人身受重傷,出於謹慎,林嘉若還是決定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但一直到她走到那人跟前,他也沒睜開眼睛。
不會死了吧?林嘉若心中一慌,忙去探他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
解下包袱,找出蘭子君為她備的藥瓶子,倒出一粒,喂他吃了下去。
費乘風說,代州戰場上的突襲,幾乎令大哥哥斃命,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也只是硬撐著。
所以她特地讓蘭子君備了一瓶吊命的參丸,倒是先讓眼前這人給用上了。
這人好像重傷昏迷了,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
林嘉若到屋外撿了一些枯枝回來,生起一堆火,感覺屋裡暖和一點後,動手解開那人的衣衫。
如今還是正月,又是在山上,她也是習武之人,穿著棉襖,裹著大氅,還覺得冷,這人身受重傷,還穿得這麼單薄地躺在地上,居然還沒死!
可見受傷之前有一副好身板啊!
屋子裡有個水缸,水缸裡有半缸水,但誰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林嘉若想了想,還是沒用,只用隨身帶的白布將還在流血的傷口擦了擦,倒上金創藥,再包裹起來。
他的傷在前胸,林嘉若只能費力地伸手繞過他的後背,一圈一圈地裹上。
當她的雙手在他背後使勁夠著白布時,冷不防,頭頂上傳來一聲低笑,他的胸膛為之一震,那震感甚至隔著空氣傳到了她的胸口。
“我不會已經死了吧?”他彷彿垂下了頭,低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接著,整個人被推到了他的胸膛上。
這麼一推,林嘉若倒是瞬間夠著了白布,慌忙往後退去,那人也沒什麼力氣,就被她掙脫了出去。
可林嘉若手上還拉著白布,才裹了一圈,起碼要再裹一圈才能打結。
猶豫間,那人的身子直了起來,彷彿是要坐起來,林嘉若忙道:“你別亂動,我在給你包紮傷口!”
那人身子一滯,又靠回了牆上。
林嘉若有些懊惱,剛剛他坐起來的時候,還更方便包紮一些,林嘉若有心想叫他再坐起來,抬頭一看,那人又閉上了眼,也不知是不是又昏迷了。
算了,誰讓人家重傷了呢!
林嘉若心中暗歎,認命地繼續以一種曖昧的姿勢為男子包紮。
最後打好結,林嘉若終於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汗都出來了。
剛打算要起身,突然被那人抱住了。
“我冷……”低低的嗓音從頭頂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