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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
她指心口:“這裡。”
容歷帶她去了江北,掛了時瑾的號,天北醫院的心外科在國內都聞名遐邇。所有檢查都做了,時瑾的診斷只有兩個字:正常。
容歷早便察覺了:“漸婉,我沒有教過你?不能撒謊。”
容漸婉低頭,知錯:“對不起。”
“我要聽實話。”
十三歲的少女,剛剛抽條,很纖瘦,一雙眼睛乾乾淨淨,不染半點俗世的髒汙,她遲疑了片刻,對父親坦白。
“我在找一個人。”停頓了片刻,少女聲音清泠悅耳,“他叫時天北。”
她找過了,找不到,適才讓父親帶她來,父親有人脈,只是,不遠千里,她尋的是個少年,她來之前不敢說實話,媽媽也說了,父親是個老古董。
剛從心外辦公室出來的時瑾頓足,抬頭。
“時醫生認識?”容歷問。
時瑾不置可否,撥了個電話:“時天北,過來。”
半個小時後,少年逆著光走來,背後是大片金紅的夕陽。
是他,她尋的那個少年。
三個月前。
容漸婉去國外三姑姑那裡小住,恰逢布魯齊櫻花盛開,姑姑帶她去賞花,街上人滿為患,推推擠擠,她與姑姑走散了。
很不幸,不到十分鐘,她的錢包便被人劃了刀,錢與手機都被偷了,除了一本速寫本和畫筆,她身上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她週歲的時候,抓的是毛筆,六歲開始學國畫,小有成就,算是承了曾外公的衣缽,國畫之外,她最擅長的是素描。
於是便尋了一棵人少的櫻花樹,坐在樹下賣人像速寫。
兩個小時了,一個客人都沒有,她準備換一棵樹試試,少年的聲音穿過風拂來。
“可以給我畫幅畫嗎?”
很純正的口音,他說英文,聲音好聽極了。
她抬頭,看見了陽光下的少年,他站在漫天的櫻花飛絮裡,眉目精緻,清俊又優雅。她想到了父親講過的故事裡,那個鮮衣怒馬能文能武的少將軍。
這般打量未免失禮,她將目光收回,亦用英文回答:“可以的。”
少年將外套脫下,墊在地上,隨意而坐。
她執起畫筆,許久才動筆,平時只需十多分鐘的畫,她竟耗了近半個小時,少年眉眼太過精緻,她似乎怎麼也畫不出一二,只得勉勉強強收了筆:“好了。”
他起身,接過畫:“謝謝。”
然後拿出錢夾,抽出了一張紙幣,留在了她的畫板上。他給的錢,是那張畫標價的十倍,那些錢,足夠她打車去姑姑的住處。
“等等。”
少年駐足。
她把畫筆放下,走近他:“您給多了。”
樹下,少女眉目如畫,眸間倒影的人,同樣如畫,漂亮得一塌糊塗。
他說,語氣溫和又紳士:“我沒有零錢。”
她想了想:“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聯絡方式嗎?”這錢到底是要還的。
少年沉默,看著她。
突然,他換了中文,三個字念得字正腔圓:“時天北。”片刻,又補充,“天北醫院聽過嗎?”
不待回答,他便轉身而去。
原來,同為異鄉人。
少女攥著那張紙幣,看著消失在櫻花微雨裡的少年,笑了笑:“聽過的。”
那裡的心外科很出名。
那日,她十三歲還差一旬,正是豆蔻年華。
也是後來她才知道,那時候的少年,在畫那幅畫之前,在對面的櫻花樹下看了她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