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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信將疑:“怎麼少判?”
姜九笙氣定神閒:“比如醉酒。”
他神色冷了冷,眼裡的懷疑不減:“醉酒並不屬於法定免於處罰和減輕處罰的情形。”
姜民海顯然做過功課。
姜九笙眼底依舊雲淡風輕,接了下文:“醉酒的確不屬於法定免於處罰和減輕處罰的情形,但法官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權。”
醉酒殺人在主觀惡性上不如蓄謀殺人大,一般實踐中法官會予以考慮,並相對清醒時同等條件下的故意殺人來說,予以從輕處罰。
她停頓了片刻,補充了一句:“還有,我是徐家人。”
徐家在江北的人脈與權勢,毋庸置疑,若是有心干涉判決,是輕而易舉的事。
姜民海斂著眸,若有所思。
話已至此,姜九笙看了看時間,起身:“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她提步,旋身離開。
姜民海的手打到了桌子,手銬被撞擊出刺耳的聲音,他站起來,穿著囚服,問了最後一句:“你為什麼非要蓁蓁坐牢?”
他調查過姜九笙,不是趕盡殺絕的人。
姜九笙回頭:“她這種人,關起來更安全。”敢對時瑾潑硫酸,當她軟柿子嗎?
啪嗒——
會面室的門關上,剛好十分鐘,不多不少。
徐蓁蓁被拘留的第二天,蘇萬江嫌疑排除,無罪釋放。姜九笙離開警局時,在門口碰到了蘇傾,她像是漫無目的,走來走去,徐青久跟著她,撐了把很大的黑傘,亦步亦趨。
蘇傾也看到了她,驚喜地招手:“笙笙。”
姜九笙撐著傘走過去:“你來接你父親?”
她搖頭,一口否認:“誰說的,就是天氣不錯,隨便溜溜。”
天氣不錯?
雨下得真溫柔呢,風很大。
姜九笙也不拆穿她:“我先走了,時瑾在醫院等我。”
蘇傾擺擺手,煞有介事地說:“去吧,我再隨便逛逛。”
和姜九笙揮手作別後,蘇傾繼續閒庭信步地漫步,徐青久把傘朝她那邊傾,在蘇傾第三次路過這條路時,他蹙著眉拉住了她:“再往前逛,就是警局了。”
蘇傾一臉驚訝:“是嗎?”她目光似有若無地飄過不遠處,故作輕鬆,“我沒注意,怪不得狗仔不跟了,原來是到了警局門口。”
徐青久看了她一會兒,戳破了她的心思:“蘇傾,想去就去吧,他畢竟是你父親。”
她嘴硬:“我氣還沒消呢。”
扔下這一句,她扭頭就要走。
身後,蒼老的聲音喊:“傾傾!”
蘇傾頓住。
蘇萬江從警局門口小跑出來,他當時進警局的時候,沒有穿外套,就一件洗得陳舊的長袖,皺巴巴的,這兩天變了天,很冷,他瑟縮著,本來就駝,顯得更矮,雨不大,白茫茫得像霧氣,落在他花白的頭髮上。
“傾傾你來了。”他好像很驚喜。
蘇傾轉過身去,冷著臉:“我不是來接你的,只是路過。”
蘇萬江笑,兩鬢斑白,眼角都是皺紋:“能見到你就好,以後可能就見不到了。”
蘇傾張張嘴,失聲。
應該是很冷,蘇萬江抱著手,也不敢靠得太近,就往前走了兩步:“傾傾,我回老家去了,你好好保重。”說完,他看徐青久,眼珠渾濁蒼老,爬著紅血絲,“我家傾傾以後就拜託你了。”
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心境就變了,人到底是老了。
徐青久看了看蘇傾,她面無表情。
雨越下越大,蘇萬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我走了。”
說完,他轉身,朝後擺了擺手,彎腰駝背地穿梭在雨裡,雨珠落得密密麻麻,隔了水霧,將視線模糊。
他一走一跛,走得很慢。
不記得是哪年了,蘇萬江賭博輸了錢,被人打斷了一條腿,後來下雨天就會疼。
蘇傾吸了吸鼻子,跑出了徐青久的傘裡,追著過去了。
蘇萬江停下來,回過頭看她。
她把外套脫了,扔給他,語速很快,像是不耐煩:“尾號7988那張卡,我每個月會給你打飯錢,一分都不多隻夠你吃飯,你要是再賭,餓死了我都不會管,我說到做到。”
蘇萬江抱著她的外套,紅著眼睛套在身上,他說:“我以後不賭了。”擺擺手,“我走了,你回去吧,下雨呢。”
又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