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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你醫院。”
“不用去醫院。”
他哄著她:“聽話。”
女孩紅著臉,搖了搖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說完便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當時年少,只知秋夜燥熱,樓下的狗徹夜叫著,擾得人心神不寧。少年面紅耳赤地愣了很久很久,手心有汗,手足無措地杵了很久。
他問:“那怎麼辦?”
她說:“趴一會兒就好了。”
她趴著趴著便恍恍惚惚了,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他叫她名字。
“笙笙,把這個喝了。”
她迷迷瞪瞪地喝了,只記得很甜。
那是他第一次下廚,在指腹上燙了一個泡,她聽得秦中說,他是天之驕子,沒有做過那樣的事。
那時候,年少的女孩便想,她以後再也不能要別人的情書,等她長大了,便給他寫一封最長最長的情書。
那年的夏天很長,秋天香樟樹枯了很多葉子,老舊的小區,狗在叫,下了雨,男孩女孩走進了深巷,沒有再回來。
回憶定格住,姜九笙抬頭,淚溼了眼睫,聲音微顫。
“後來呢?”
她的記憶斷斷續續,只到這裡,一禎禎畫面,都是年少的他們,還有樓下的樹,沒有別人,全是他和她的片段。
“後來呢?”她看著時瑾的眼睛,“後來我們怎麼了?”
時瑾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光:“你的母親去世之後,我將你帶回了秦家。”
對,記憶裡還有她的母親。
可為什麼想不起來臉,為什麼只有聲音,任憑她如何回憶,也看不清她的樣子。
“為什麼會去世?”她問時瑾。
“意外。”
意外?太言簡意賅,隱去了所有細枝末節,她想,時瑾一定不想她知道,那麼,就必定是風起雲湧。
既然曾經鐫骨銘心,又為什麼會忘得一乾二淨?
她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本來有千言萬語要質問他,話到嘴邊,她卻只問了一句:“秦家是不是有一個閣樓,沒有窗戶,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很暗很暗。”
時瑾眼裡全是慌色,唇角抿得發白,過了許久:“是。”
果然,以前那些毫無根據的夢境,並不是天馬行空,或多或少都折射了她的過去,她壓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緒,試圖回憶,試圖拼湊那些模糊又殘缺不全的片段,可偏偏什麼都想不起來,像緊繃的弦突然斷裂,所有影像都開始四分五裂。
她頭疼欲裂,身體搖搖欲墜。
“笙笙。”
他方寸大亂,抬手,想拉她,似乎又不敢,僵著手愣愣地站在原地。
姜九笙扶著牆,眼裡全是遲疑與惶恐:“時瑾,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
這種對未知變數的不確定,讓她感覺很糟糕,怕得不行,就好像突然在一葉扁舟上,四周全是驚濤駭浪,她什麼都抓不住。
時瑾眼眶裡全是殷紅,浮影沉沉,各種情緒,有惶惶不安,有猶豫不決,還有孤注一擲的決然與陰鷙。
若是說了,若是她不要他了,那就完了,他一定會做盡喪心病狂的事。
鈴鈴鈴……
手裡鈴聲突然響了,打破了屋裡讓人心驚膽寒的死寂。
姜九笙接了電話,是程會。
“笙笙。”
“嗯。”
電話那邊程會說了不到一分鐘,簡簡單單幾句話,卻叫姜九笙臉色驟變:“我知道了,等我訊息。”
她只說了這一句話,便掛了電話,抬頭,眼神裡有股不管不顧的決然:“時瑾,帶我去秦家。”
一聽是秦家,時瑾想也不想:“笙笙,別去那。”
姜九笙堅持:“我養父母被抓去了秦家。”
她與時瑾公開的時候,就預料到了,秦家不會善罷甘休,毋庸置疑,這次就是衝著她來的。
時瑾眸色微沉,極力壓下情緒:“我去把他們帶回來,你留在家,別去好不好?”聲音繃緊,像沒有張馳的弦,仿若一觸即斷。
他怕了她了。
怕她受傷,怕她生病,怕別人害她,怕她想起來,怕她難過,怕她走了不回來,怕她不要他……
他覺得自己像個瘋子,竟恨不得把她綁在家裡。
姜九笙直視他的眼睛,眼裡有著不顧一切的剛毅:“帶我去秦家。”
他拗不過她。
這麼多年了,發瘋也好,發狠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