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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蘇傾第一次聽蘇萬江提起她母親,原來,他是記恨那個女人的。
只有十分鐘時間,她不想多提那個女人:“這裡沒有開監控,你跟我說實話,人是不是你殺的?”
蘇萬江抬頭:“不是,我沒有殺人。”他想去抓她的手,想到什麼又收回來,“傾傾,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
蘇傾看著他,很陌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謊,這個父親平時不是在賭,就是在喝,她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這時,敲門聲響了,十分鐘已到。
蘇傾起身。
“傾傾。”
蘇萬江哽著聲音喊她。
傾傾。
他總是這麼喊,討厭她也這麼喊。
蘇傾回頭,說:“你把事情從頭到尾再想一遍,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說完,她出了會面室。
門口,徐青久就站在那裡,一臉擔心地看著她:“蘇傾。”
她張開手:“徐青久,抱一下。”
他抱住她,輕輕地拍她的肩。
她靠在他肩上:“我不想管他的。”她嗓音發澀,話有點哽咽,“我甚至希望他就在牢裡待著,一輩子都別出來了。”
可是,看到那個男人滿頭白髮與佝僂的背,聽到他握著她的手喊傾傾,還是會於心不忍。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老是想他對我好的時候。”她歪著頭,看徐青久,眼睛紅紅的,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有點溼,她說,“仔細想,還是有過的,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我媽媽好像還沒跟別人跑,我們住在很小的房子裡,家裡什麼都沒有,門口有一隻木馬,好像是蘇萬江去木工廠裡打工換來的,記得不清楚了,他以前好像沒有這麼駝背。”
人很奇怪,平時恨不得討厭的人趕緊去死,可真看見那人慘兮兮的樣子,又開始覺得可憐了。
徐青久親了親她的眼睛:“那我們給他請個律師。”
蘇傾想了想,仰著頭,紅著眼睛問:“可以請好一點的律師嗎?”除了她,蘇萬江無親無故,他的死活也沒有誰會管了。
“當然可以。”
那個男人畢竟是她的父親。
蘇傾抱住他的腰:“青久,你為什麼要喜歡我這樣的人呢?”
徐青久反問她:“你覺得你是什麼樣的人?”
她苦笑:“在泥潭裡打滾的人,在最底層苟延殘喘的人,見過了世態炎涼,一身髒汙。”跟她在一起很累吧,不能堂堂正正一身輕鬆。
他這麼好,配得上任何家世清白的好姑娘,而不是她這種,一路跌跌撞撞,無依無靠無所倚仗。
“亂說。”徐青久抓著她的手,咬了一口,“你就只是我喜歡的蘇傾而已,什麼一身髒汙,不准你貶低你自己。”
她很好。
即便一路荊棘,即便沒有被善待過,依舊赤誠,依舊善良。
天北醫院。
黃昏將至,漫天橘色的晚霞從窗戶外灑進來,鋪了一地顏色,VIP病房的門被推開,陽光漏進去,卻被男人擋住,他進了房,關上門。
徐蓁蓁立馬坐起來:“爸。”
來人五十歲上下,戴著鴨舌帽,面板黝黑粗糙,身材健碩,正是徐蓁蓁的生父,姜民海。
他把門鎖上,拉上門上的小窗簾。
徐蓁蓁迫不及待,問他:“警局那邊怎麼樣了?”
姜民海的袖子卷著,常年從事勞力工作,手臂上的肌肉很明顯,他把鴨舌帽拿下來:“蘇萬江的女兒去了警局。”
徐蓁蓁半邊臉包著紗布,另外半邊臉白皙光滑,抬頭看著生父,眼裡閃過陰鷙,說:“蘇萬江,不能讓他出來。”
心外科辦公室。
門口銀色的銘牌被渡了晚霞,金銀交錯,泛著暖色的光,上面寫了五個字,分兩行:心外科,時瑾。
“鑑定結果什麼時候出來?”時瑾低著頭,手裡握著鋼筆,在講電話,脖頸修長,有細碎的夕陽從窗戶裡漏進來,落在他的白大褂上,籠在光裡,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
電話那邊,秦中回答:“最快也要三天。”
有人敲門,三下。
時瑾掛了電話,說:“請進。”
是徐青舶推門進來,反手關上了門,掛著一臉的笑:“時瑾,坦白從寬啊。”眼神上挑,意味深長。
時瑾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如果沒有公事,請你出去,我還有病人。”
徐青舶非但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