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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們求訪殷勤,可現在主動權卻回到了李泰手中,他自然穩坐釣魚臺、不作明確表態,回應只是和對史氏兄弟一樣的說辭。
輸賞格中的油膏一項,本不是這些耕桑大戶的競爭目標,但是因為出現了李泰這個變數,成為一個不可忽略的選項。
這些鄉土大戶們若想不受制於李泰,其實也很簡單,各自合謀、拼湊鄉資進行捐輸即可。畢竟輸賞格所涉及的物料有十幾種,各家或豐或儉,湊在一起商議,總能滿足幾項。
但問題是,這些鄉土豪強們能不能進行有效的聯合?
他們如果真的能夠摒棄嫌隙、親密無間,別說區區幾個郡縣鄉團首領的位置,只怕就連宇文泰這些北鎮武人們都在關西站不穩!就連之前的五胡亂華,那也崛起一個、摁死一個。
二桃殺三士,古來有之。鄉土之間的競爭,或許不像爭霸天下那樣波瀾壯闊、戰火紛飛,但各自胸懷裡的荊棘也是滿滿當當,內捲起來六親不認。
七月初,大行臺的輸賞格正式頒佈,一時間造訪李泰莊園的鄉土大戶更加踴躍。他們有的積極抬價報價,有的則軟中帶硬的威脅,態度各不相同。
李泰對此諸類,全都報以笑顏。如果只是他自己籌劃,多多少少要考慮招惹這麼多的鄉人忿怨值不值得,但他背後卻站著賀拔勝,自然不會畏懼這些鄉豪的仇怨威脅。
這些來訪鄉戶態度或是不盡相同,但卻有一點比較統一,那就是他們全都認定李泰囤積這麼多的油膏只是為了高價收買,而不是為的自己捐輸謀官。
他們得出這一結論的理由也出奇的相似,第一就是李泰的出身,他身為隴西李氏子弟,根本不需要輸物買官、也不屑屈居鄉團兵長之位。第二還是他的出身,他一個東州外客,不夠資格、也沒有能力統率鄉團。
李泰對此既覺得有些好笑,又倍感無奈。他是真的不介意鄉團軍主職位是清是濁、是輕是重,就算自己不做,也可以推出部曲中一人受賞,但後一個理由卻不得不考慮。
關西民風之排外,他是深有體會,否則安心種田就好,也不會衍生出之後眾多計議。
西魏的官爵威望說到底也就那麼回事,只有官民勾結才能發揮出最大效果。他鄉資鄉望俱薄,即便爭取到一個都督職銜,那些鄉土豪強們該不鳥他還是不鳥他,反而會滋生更多糾紛。
幾天後,史氏兄弟再來造訪。這一次,態度便不像之前如其兄弟名字一樣恭敬,還做什麼苦肉計的鋪墊,而是咄咄逼人。
“此番輸賞,武鄉郡合給三都督職。實不相瞞,當縣都督職我家勢在必得,不只上峰通聲,京兆本家也許諾勻輸谷料萬斛。但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想鄉事延及外郡。”
史恭望著李泰直接說道:“郎君應該有些好奇,為何近日登門訪買者漸少?這是因為我家已經收聚油膏兩百斛,鄉野幾無存遺,其餘鄉戶也無如此資力,所以轉去別處用功。郎君所聚油料,越過此時便成廢料。我今平價買回,合則兩好,郎君意下如何?”
“縣尉果然妙算,讓我大開眼界。我也不瞞你,之前出價最高者,已經溢價倍餘,縣尉卻要平價來買,這讓我如何能夠接受?”
李泰聞言後便嘆息一聲。
“人間物利,智者擁得。李郎失算一籌,不怨旁人,無謂再意氣用事,讓兩家日後相處為難!”
那史敬聽李泰作此嘆言,神情便越發的得意。
其實他家所收油料遠不足百斛,一者李泰之前蒐購太多,二者鄉土競爭者不乏,到現在左近鄉里麻油價格已經溢位兩倍有餘。但只要能夠逼迫李泰賣出儲貨,前後的投入也可以拉平。
“史侯這話說的真是對,人間物利智者擁得。你們不只是失算一籌,而是兩籌。一則我所儲油料不只三百斛,已足五百斛數。二則你等鄉人就鄉濫買,不只油價飈高,就連胡麻時價也增長迅猛。縣中秋後胡麻大半歸我,我要多謝你等鄉徒助我治業。”
李泰微笑著說道:“此縣都督勢位歸誰,我並不在意。即便縣尉擁得,也只道恭喜。唯獨此前約定秋後胡麻給量,升斗不可缺失!”
史氏兄弟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變,而李泰則從席中站起身來冷笑道:“我鄉資勢力微薄,想來難以撼動大戶催債。所以近日也在考慮,是否將我手裡貨單趁此時價美好發賣別家,屆時還要請賢昆仲配合輸貨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