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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的擺在案上,這才抬頭望著宇文泰說道:“單論滋味,的確乏甚奇異。但我若說這是華州一下屬督將所部食糧,阿叔又覺得如何?”
宇文泰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又端起那粥糊細嚐了幾口,甚至拿起筷子挑起那糊糊仔細觀察,片刻後才抬頭問道:“哪個軍將這般浪使物料,竟以胡麻、精面、羊油佐姜來作羹?他是否要憑物獲寵、奪羨居功?若以為憑此邪計可以賺我勢位,多厚的家資,老子都給他安排使處!”
也不怪宇文泰如此動怒,單論這粥糊味道算不上多美味,可若用作軍糧的話,則就顯得有些豪奢的過分了。
邙山一場大敗,敗光了西魏數年積累,這半年時間來,宇文泰被軍政事務愁的頭都要撓破。今年這場大閱,便是為的重振士氣並補充軍力。
現今朝廷和大行臺都用度收緊、共克時艱,來參大閱諸軍也都配給寒酸。
如果有人為了譁眾取寵,專給士伍配備如此精細飲食,其餘諸軍看在眼裡,難免會心生不忿。在宇文泰這個角度看來,自然是破壞和諧的不利因素。
“最初我也同阿叔一般想法,但在瞭解事情原委之後,卻覺得應該將此人事獻薦阿叔!”
宇文導見叔父動怒,也不感覺意外,而是繼續說道:“講事之前,我先教一教阿叔這羹食如何做成。”
說話間,他先吩咐侍員去取一份搗杵工具,等到工具送上來,便將幹餅搗碎,沖水調和。
“先停一停,把那殘餅拿來!”
宇文泰看到這裡便開口叫停,接過那塊被他棄若敝履的幹餅,視線在幹餅和羹食之間來回移動,有些不相信的說道:“這碗羹食,也是這般製成?”
宇文導見狀,索性將自己剛剛調製完的這碗羹又端到宇文泰案上。
兩碗羹仔細分嘗幾口,宇文泰又瞧瞧那不起眼的幹餅,片刻後才嘆息道:“倒是精巧,但還是太奢侈了。”
宇文導也不多作解釋,直接讓人奉上一整塊完整的糧餅,敲著乾硬的圓餅說道:“這一張餅,重兩鈞,足支二三十人一餐之耗。”
聽到這裡,宇文泰終於動容,舉起這張餅掂了又掂、瞧了又瞧,又將嘴湊上去狠咬了兩口,但也只是硌得牙關痠痛,在表面留下一排牙印。
“好、好食料!又乾又硬,運儲方便,以此配軍、何患不能遠行!”
宇文泰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兩手輕撫著這張糧餅,彷彿在欣賞一塊晶瑩無瑕的玉璧:“那督將名誰?速速引他來見!他熱心捐用如此佳食,我又何惜名爵酬之!”
對叔父這前後截然不同的嘴臉,宇文導也只是笑不評價,只又說道:“督將名周長明,是之前捐輸油料得賞的一名鄉戍戍主。之前府中過官,我曾召見過他,觀其老兵質樸、營事精熟,所以特授帥都督,以其節制武鄉郡鄉團。”
宇文泰見狀後便又要召見,但宇文導繼續說道:“至於這糧物,卻非周長明督造。我就營詢問一番,那周長明自陳,因氐部內遷、郡中給糧不足,無奈求助鄉里,得鄉里義士資助巧造,才獲得這一批大異前式的軍糧。但那捐助的義士,卻並不在其營中。”
宇文泰聽到這話後便有些失望,當堂著員取來紙筆,將這一件事記錄下來,然後將便箋遞給侍員並吩咐道:“將此收於上格,大閱之後再作處理。”
他總攬軍政內外,每天都要處理大量的事務,精力實在有限,便養成了隨手記錄的習慣,將自覺得比較重要又不能即刻處理的事情記錄下來,避免忘記。
事情記錄下來之後,宇文泰又誇獎了幾句宇文導在事機敏,然後便端起那碗已經放的溫涼的羹食大口吞嚥起來。
這一碗稠粥入腹,他便感覺已經飽了大半,不免又是嘖嘖稱奇,望著那張看似平平無奇的糧餅更顯欣賞。
“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將這張餅裂分均勻,分贈諸公、開府,讓他們也嘗試巧物!”
宇文泰又感慨說道:“朝野訴苦告疾者不乏,但若人人在事用物都有這樣的巧智,而不只是求告抱怨,事業如何不興?臨事便先畏難,實在有失大臣氣度。凡事憂難都要由我紓困,又何必養此諸多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