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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安排這樣一個地點,將一部分家族財貨以禮佛為名輸送出京、藏匿起來。真要某天發生什麼大禍,安排一部分族人逃往此間,憑著這些物資可以更好的生存,乃至於另覓活路。
此間本就屬於關中平原北部的丘陵地帶,從這寺廟往北便是山嶺起伏的六盤山,再往北則是地廣人稀的陝北、河套地區,即便霸府大軍追殺也會有諸多不便。
意識到這些後,李泰也不由得感慨西魏政局可真是暗流湧動,看似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睡覺怕是都得睜著一隻眼。
西魏皇帝元寶炬那麼桀驁剛強的一個人,到了西邊也只能裝孫子保命。宇文泰雖然霸府首領,但連兒子都不敢養在家裡。這個長孫家同樣地位崇高,但還是得預留後手、隨時準備跑路。
也幸虧西魏本身便沒有絕對強勢的一方,外邊又有東魏虎視眈眈,一直掙扎在存亡與否的生死線上,大家尚可達成一個相忍為國的共識。若不然,這麼多方勢力聚集在關中,簡直就是養蠱啊,狗腦子都得打出來!
但同時,李泰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長孫家這座寺廟既然有此隱情,就算心裡忿恨到極點,必然也不敢大肆聲張、追究到底。
既然不巧讓自己發現了這裡,那就註定長孫家用不上這些保命錢了,李泰當然得笑納下來。
他也想過,要不要把這筆財貨當作證據呈交大行臺、揭露長孫家藏有貳心,從而徹底扳倒長孫家、杜絕被其家瘋狂報復的可能,但很快便打消了這個有點天真的念頭。
宇文泰真的不知道長孫家心懷二意、或者相信長孫家不會背叛他說到底只是迫於時勢的抱團苟合,誰也不會拿出真心來交給他人!
眼下的情況就是,我們心裡都知道彼此看對方不爽,但還得湖弄湊合著過日子。這層窗戶紙一天不捅破,大家仍能同殿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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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李泰真的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宇文泰就能一口吃下這些仍然忠於西魏皇室的政治勢力
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掉提出問題的人,都是李伯山這小王八蛋自作主張的栽贓汙衊,咱們一直都是親密無間的好戰友!
東魏還有一個剛正不阿、勇於進諫的杜弼呢,高歡是怎麼對他的
李泰真要敢這麼幹,他覺得宇文泰雖不至於下手解決掉他,大機率會把他踢出霸府送進朝廷,讓長孫家自己收拾。
他可以挑撥宇文泰與其元從大將的關係,因為宇文泰駕馭得了這些人,但若敢搞宇文泰都覺得棘手的問題,這老大未必還肯給他擦屁股。
為了朝廷、為了社稷,李泰都不能這麼幹,他就得含淚吞下這些物資財貨。你們都是匡扶正道的社稷良左,只有我李伯山是一個手腳犯賤、到處惹事生非的小壞蛋!
於是李泰便又安排人於此妥善看管這些物資,等到弘法寺中新收的部曲們人心穩定後便過來將這些物資運走,然後趕緊跑,走慢了都怕跑不了。
當他返回弘法寺,將自己的想法跟柳敏稍作交代後,柳敏便又皺眉說道:“此事總該儘快歸奏大行臺……”
“事既仍在曲隱,絕不可具之於文!”
奏當然是要奏的,李泰可沒有要為長孫家遮掩的交情和義務,但卻絕不能留下書文證據。這些書文證據一旦留檔或者洩露出去,長孫家就得跟他們不死不休,不搞死他們自己就不清白。
柳敏這個人心機閱歷不乏,但視野所限,面對這種層次的勾心鬥角,還是有點取捨難斷。但對李泰還算信任,畢竟他是親眼看著李泰進入臺府極短時間便扶搖直上,深得大行臺的歡心。
所以對於李泰的決定,儘管他一時間還有點想不明白,但也沒有再做質疑。只是當李泰提議分贓的時候,他忙不迭擺手拒絕,實在不想因為貪此些許財貨便與長孫家結怨更深。
李泰對此也不作勉強,柳敏就算不參與分贓,這個鍋也得他們兩個一起背。把人祖宗牌位都從佛堂撂出來了,還能奢望相逢一笑泯恩仇、去人家吃席
儘管雲陽縣境中仍有鄉豪餘寇尚未完全掃清,但這些事情大可交付郡縣官府去做,李泰即刻便下令部曲將兩寺物貨裝車準備跑路。
他原本還想跟此境郡縣扯皮一下,拿弘法寺這寺廟和地皮跟郡縣官府換點勞務費,畢竟是他打下來的。
但長孫稚的兒子長孫子彥就統率一批禁軍駐守於渭水北岸的高陵,快馬加鞭到這裡來也用不了兩天。
李泰大閱的時候還搞得太子元欽挺沒面子,真要被堵下來提熘到長安去,想想這些人會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