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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上出現了草坪和別墅,可能也是過去的影象,廣告播音員說著流利的“古漢語”,但在說“家”這個詞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這畢竟是一個他們已經沒有、只屬於過去的東西。)
大史從羅輯手中拿過煙盒,取出了裡面的最後兩支菸,遞給羅輯一支,然後把空煙盒團成一團扔到桌子上,在那皺紙團中,影象仍在閃亮著映出,但聲音消失了。“每到一個地方,我第一件事就是把眼前和周圍的這些玩意兒都關上,看著麻煩,”大史說著,手腳並用,把桌上和腳下地板上的顯示視窗依次關閉,“但他們離不開這個。”他指指周圍,“這時候已經沒有電腦這東西了,誰想上網什麼的,找個平點兒的地方直接點就行了,還有衣服、鞋子,都能當電腦用。不管你信不信,我還見過能上網的手紙。”
羅輯把餐巾紙抽出一張,倒是不能上網的普通紙,但放紙巾的盒子被啟用了,一個漂亮女孩兒在上面向羅輯推銷創可貼,她顯然透過他今天的經歷,推測他胳膊腿上可能有擦傷。
“天啊。”羅輯感嘆道,把紙塞回盒子裡。
“這他媽才叫資訊時代,咱那會兒,有點兒原始了。”大史笑著說。
在等待上菜的空當,羅輯問起大史現在的生活,這時才問起這個,他有種愧疚感,但回想這一天,他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一直被推著走,這才有了一點空閒時間。
“他們讓我退休,待遇也不錯。”史強簡單地說。
“是公安局,還是你後來的那個單位?它們都還在?”
“都在,而且公安局還叫公安局,公共安全事務局,但在冬眠前已經和我沒關係了。我後來的單位現在屬於亞洲艦隊,你知道,艦隊本身就是一個大國,那我現在是外國人了。”大史說著,長長地吐出一口煙,兩眼盯著上升的煙霧,像是在努力解開一個謎團。
“國家已經不是以前的意義了……這世界變化得,真是讓人困惑。不過大史,好在你我都屬於那類沒心沒肺的人,怎麼著都能過下去而且過得好。”
“羅老弟,說句實話,有些事情我還真沒你豁達,沒你看得開,我要是像你這麼歷練上一遭,可能早散架了。”
羅輯拿起桌上那個揉成團的煙盒,展開來,發現上面的影象還能顯示,只是有些變色,正在重播綠葉集團的廣告。羅輯說:“不管是當救世主還是成了難民,我總能利用現有的資源儘量過得快活,你可以認為我自私,但說實話,這是我唯一看得上自己的一點。大史,我可要說你一句:你這人看上去大大咧咧,骨子裡還是個重責任的人,現在把責任徹底扔了吧,看看這個時代,誰還用得著我們?及時行樂就是我們最神聖的責任。”
“要那樣,你現在可是吃什麼都不香了。”大史把菸蒂扔進桌子上的菸缸,啟用了菸缸的香菸廣告。
羅輯自覺失言,“哦,大史,你對我的責任當然是要盡的,我離了你活不了,你今天已經救了我……一二三,三次命了,至少兩次半!”
“不能見死不救是不是?我就這個命,救你命的命。”大史不以為然地說,同時眼睛四下瞄著,可能是想找個賣煙的地方,然後他把目光收回來,探頭低聲對羅輯說:“不過老弟,你當救世主,還真有一陣兒當真了呢。”
“誰在那個位置上也不可能心智健全,好在我恢復正常了。”
“你怎麼會想到對星星發咒語呢?”
“我那時已經是一個嚴重的妄想症患者了,不堪回首啊。大史,不管你信不信,我敢肯定,在甦醒前他們不但治好了我的病,還在睡眠狀態下對我進行過精神治療。真的,現在的我與那時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我怎麼會傻到有那種想法,那種妄想?”
“什麼妄想?說說看。”
“一兩句說不清,再說,也沒什麼意思。你在以前的工作中肯定也遇到過妄想症患者,比如總覺得有人要殺他,聽這種人的話,有意思嗎?”羅輯說著,把手中的煙盒慢慢撕碎,這次顯示被破壞了,但碎紙片仍在閃爍,成了光怪陸離的一堆。
“好吧,說件喜事兒:我兒子還活著。”
“什麼?”羅輯吃驚得差點兒跳起來。
“我也是前天才知道,是他找到我,還沒見他的面兒,只通了電話。”
“他不是……”
“我也不知道他在監獄裡待了多長時間,後來也冬眠了,說是要到未來來看我,誰知道這小子哪兒來那麼多錢。他現在在地面上,說好明天過來。”
羅輯興奮得一下站了起來,把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