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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子啊,你我都是成年人,我們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吧。”
史曉明絕望地低下頭,只是抽菸。
史強說:“你的罪也有我的一半,從小到大,我沒怎麼操心過你,每天很晚才回家,累得喝了酒就睡,你的家長會我一次都沒去過,也沒和你好好談過什麼……還是那句話:我們自己做的自己承擔吧。”
史曉明含淚把菸頭在床沿上反覆碾著,像在掐滅自己的後半生。
“裡面是個犯罪培訓班,進去以後也別談什麼改造了,別同流合汙就行,也得學著保護自己。”史強把一個塑膠袋放在床上,裡面裝著兩條雲煙,“還需要什麼東西你媽會送來的。”
史強走到門口,又轉身對兒子說:“明子,咱爺倆可能還有再見面的時候,那時你可能比我老了,到時候你會明白我現在的心的。”
史曉明從門上的小窗中看著父親走出看守所,他的背影看上去已經很老了。
現在,在這個一切都緊張起來的時代,羅輯卻成了世界上最悠閒的人。他沿湖邊漫步,在湖中泛舟,把採到的蘑菇和釣到的魚讓廚師做成美味;他隨意翻閱著書房中豐富的藏書,看累了就出去和警衛打高爾夫球;騎馬沿草原和林間的小路向雪山方向去,但從來沒有走到它的腳下。經常,他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湖中雪山的倒影,什麼都不想或什麼都想,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
這幾天,羅輯總是一人獨處,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絡。坎特在莊園裡也有自己的一間小辦公室,但很少來打擾他。羅輯只與負責安全的軍官有過一次對話,要求在自己散步時那些警衛計程車兵不要遠遠跟著,如果非跟不可也儘量不要讓自己看見。
羅輯感覺自己就像是湖中的那艘落下帆的小船,靜靜地漂浮著,不知泊在哪裡,也不關心將要漂向何方。有時想起以前的生活,他驚奇地發現,這短短的幾天竟使得自己的前半生恍若隔世,而他也很滿足這種狀態。
羅輯對莊園裡的酒窖很感興趣,他知道窖中整齊地平放在格架上的那些落滿灰塵的瓶子中,裝的都是上品。他在客廳裡喝,在書房中喝,有時還在小船上喝,但從不過量,只是使自己處於半醉半醒的最佳狀態,這時他就拿著前主人留下的那個長柄菸斗吞雲吐霧。
儘管下過一場雨,客廳裡有些陰冷,羅輯卻一直沒有讓人點著壁爐,他說還不到時候。
他在這裡從不上網,但有時看看電視,對時事新聞一概跳過,只看與時局甚至與時代無關的節目,雖然現在電視上這樣的內容越來越少了,但作為黃金時代的餘波,還是能找得到。
一天深夜,一瓶從標籤上看是三十五年前的干邑又使他飄飄欲仙,他手拿遙控器在高畫質電視上跳過了幾則新聞,但很快被一則英語新聞吸引住了。那是有關打撈一艘十七世紀中葉的沉船的,那艘三桅帆船由鹿特丹駛向印度的法裡達巴德,在霍恩角沉沒。在潛水員從沉船中撈出的物品裡,有一小桶密封很好的葡萄酒,據專家推測,那酒現在還可以喝,而且經過三百多年的海底貯藏,口感可能是無與倫比的。羅輯把這個節目的大部分都錄下來,然後叫來了坎特。
“我要這桶酒,去把它拍下來。”他對坎特說。
坎特立刻去聯絡,兩小時後他來告訴羅輯,說那桶酒的預計價格高得驚人,起拍價就可能在三十萬歐元左右。
“這點錢對於面壁計劃算不了什麼,去買吧,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這樣,繼“對面壁者的笑”之後,面壁計劃又創造了一句成語,凡是明知荒唐又不得不幹的事,就被稱做“面壁計劃的一部分”,簡稱“計劃的一部分。”
兩天後,那桶酒擺到了別墅的客廳,古舊的桶面上嵌著許多貝殼。羅輯拿出一個從酒窖中弄來的木酒桶專用的帶螺旋鑽頭的金屬龍頭,小心翼翼地把它鑽進桶壁,倒出了第一杯酒,酒液呈誘人的碧綠色。他嗅了嗅後,把酒杯湊到嘴邊。
“博士,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坎特不動聲色地問。
“不錯,是計劃的一部分。”羅輯說完,接著要喝酒,但看了看在場的人,“你們都出去。”
坎特他們站著沒動。
“讓你們出去也是計劃的一部分,請!”羅輯瞪著他們說,坎特輕輕搖搖頭,領著其他人走了。
羅輯喝了第一口,極力說服自己嚐到了天籟般的滋味,但終於還是沒有勇氣再喝第二口。
但就這一小口酒也沒有放過他,當天夜裡他就上吐下瀉,直到把和那酒一樣顏色的膽汁都吐了出來,最後身上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