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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瀝的秋雨、在空中形成了霧汽一樣的水幕,遠近的亭臺樓閣都籠罩在煙雨朦朧中。 庭院中的小亭子裡,此時正燃著一團火,桐油、木板、竹簡等物一起燒了起來,黑煙飄到了雨幕中,慢慢化為了虛無。王令君久久盯著火光,直到眼睛被亮光刺得不太舒服。 她忽然想起了在壽春城的徵東將軍府內,阿父也燒過箱子,還是在雨天。但那次燒得不乾淨,今天總算是燒了個乾淨。 回憶中的片段映入腦海,王令君也學著當時阿父的模樣,長長撥出一口氣來。 王令君與秦亮肩並肩站在一起,看了許久,秦亮的聲音道:“回房罷。” 她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一時之間竟又無言。能說的話、大概已經說過,再說有點多餘。有些話又不好意思說出口,也說不清楚。 她思緒也很亂,此時心中諸事、如同這雨天的景色一樣,朦朧而理不清。譬如秦亮的心病,是不是在她與王玄姬之間為難?又如王玄姬今天在閣樓上傾倒茶湯、究竟是在比喻什麼?她猜測,秦亮是沒有把某物留在玄姬身裡,所以玄姬才說應該沒事。但玄姬究竟是怎麼做的,令君也把手指放在玄姬的嘴邊做了暗示,結果玄姬立刻把茶湯一口就喝了下去,也許玄姬做得更過分、真的吃了?王令君此時想起來仍然覺得震驚臉上發燙。 王令君回到了房門口時,又轉頭看了一眼亭子裡還在冒煙的餘燼。雖然情緒複雜,但她卻隱約感受到了某種難以言表的懶意。 剛才她到潮|溼的庭院裡走了一趟,長裙下襬沾上了泥水,若是以前她立刻就想更衣,不然心裡就發慌,焦躁不安一直想著身上的泥漬。但此刻她卻懶得動彈,拖延著不想費事。 …… 校事府的人清閒了很多,秦亮這幾天反倒忙起來。 以前的校事們主要是為皇帝幹髒活。後來又為曹爽幹,像劫走先帝宮婦、到處搜尋美人,自導自演檢舉罪狀,然後敲|詐騷擾各家等等,不一而足。 秦亮上任後開始禁止以前的許多“業務”,所以大夥的事就漸漸開始減少。秦亮當然不會再幹以前的業務,都是些蠅頭小利、又得罪人的事。 大魏國的庶民都被榨|幹了、弄得世面上沒什麼活力,但士族豪強相當有錢,生活極其奢靡,養著許多家伎。畢竟漢朝留下的財貨、如貴金屬等不會憑空消失,曹魏還組|織過人盜|墓,這些東西幾乎都進了諸公的府邸。能敲出點油水的地方,必與各家士族豪強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可謂是敲|詐一人、得罪一群。 不過校事府還有一些正經業務在維繫運轉。譬如在中外軍、司馬懿府等大臣府邸,安排有臥|底,只是應該沒有什麼鳥用。估計司馬懿等人早就知道、誰是校事府的臥|底了。 最奇怪的是,唯獨大將軍曹爽府沒有校事臥|底。顯然司馬懿就算要部署臥底,也不會用校事府的人,而是用自家養的家丁門客之類私人。 其實曹爽也應該那樣幹,要自己找私人,完全沒必要依靠校事府的人……因為曹爽雖權勢很盛、卻完全沒有達到隻手遮天控制朝廷的地步,所以校事府被各家滲透得像篩子,已經整成這樣、做什麼都做不成。 當時秦亮在遊說曹爽殺尹模的時候,便已經進言建議過,卻不知曹爽聽進去沒有。 曹爽確實是望之不似人主。貪圖先帝留下的幾個美女、收羅民間美婦十分積極;秦亮建議他積點聲望、注意下影響、找個人幫他把黑|鍋背了,不也是為他好?愣是費老大勁都不一定有用。 校事們的事情暫時少了,秦亮卻很忙碌。有些事手下確實不管用,得他親自去。 譬如找三品大員廷尉高柔談生意,派個小校事去、估計人都見不著。秦亮是去談生意分成的問題。 大魏國的律法、對於士族豪強來說很水,大部分犯|罪,可以向廷尉府交錢,然後就放出來了!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各種罪的價格一目瞭然。當然也有一些太重要的罪,錢也不好使。 最近秦亮約束手下敲|詐,但校事們還是會收到一些檢舉。一般的檢舉,秦亮準備知會廷尉府,讓廷尉出面正大光明地治罪;因為校事府實際並沒有官|僚系統內的司法權,以前那些胡作非為如抄家搜人、說到底都是非法,只不過有皇帝撐腰,可以聲稱奉旨去懲治。 但高柔不能白漂,秦亮去找他、便是談分成。校事府提供的檢舉資訊,廷尉收了贖罪的錢、當然應該分出來一份。高柔很願意看到,把校事府的行為也納入到魏國官府體系內,已經答應分錢,分歧只是怎麼分。 談生意的時候,高柔提到了一件事,說是太后傳話、讓秦亮十月初一大朝的時候去參加朝會。 郭太后?秦亮不知道郭太后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估計是因為除掉尹模的事? 但是這個郭太后好像沒有什麼存在感,秦亮在魏國幾年,所知道的大事,幾乎都是曹爽、司馬懿那幫人安排的。若非高柔提起,秦亮都沒想到郭太后的門路。 皇帝曹芳不是郭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