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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盞在一旁安靜坐著,從花燮的反應可以看出,當年花老王爺戰死並非意外或者偶然,而是有人暗中佈局,多方因素促成的悲劇。
一個從建國之初就立下汗馬功勞的家族,數代人堅守邊防,浴血奮戰,用血肉之軀構築了一道安穩的防線,攔住虎視眈眈的外敵和兇猛殘暴的群獸,於國,赤城丹心披肝瀝膽,於民,拋顱灑血無怨無悔,這樣的人,居然落得如此結局,實在讓人痛心。
音盞手指不由攥緊,眼底一片森幽晦暗。
百里一族避世塗丘,安穩度日,不爭不搶,還不是照樣引得他人覷覦——
手忽然被人握住。
花燮將音盞攥緊的手指輕輕扳開,見她雪白的手心已經掐出殷紅的印子,不由蹙起眉,道:“怎麼,替我爺爺和二叔報不平啊!我謝謝你,但別傷害自己好嗎!”
音盞縮回手,定了定神,才說道:“誰傷害自己了,我只是……只是正好想起了我的家人。”
花燮看著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道:“我已經說了自己的秘密,現在……你可以說說自己的事,隨便什麼都可以,比如小時候尿床,爬樹搗蛋什麼都可以。”
音盞頓時黑了臉,“你才尿床呢!”
“我沒有。”花燮一臉認真,“真的,你可以去問甯姐,我從來沒有尿過床。”
音盞:“……”
她實在不想和這人討論尿床這種話題。
於是抱起膝蓋,緩緩說道:“我從小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裡,那裡沒有漂亮的房子,沒有那麼多好吃的好玩的,日子過得單調而幸福,我喜歡帶著阿銀去放野……”
“什麼是放野?”花燮問。
音盞:“呃就是……放牧,嗯,我們家養的羊。”
只不過這“羊”比較大隻一些,兇狠一些……
接著音盞說了些小時候的事,孃親做的臘肉下飯她能吃三碗,偷懶不想念書時會被父親罰打手心,隔壁小胖偷吃被追著打,為了躲阿銀下到井裡結果上不來……這些記憶中瑣碎的日常片段,音盞記得很清楚,但從來不提。
她和銀星都在刻意迴避過往,好像不提,就不會再次承受親人慘死的巨大悲痛。
但音盞心裡明白,不提,並不代表放下。
她將所有的悲痛、憤怒、仇恨都死死壓在心底,憋著一股氣逼迫自己變強,親手為親人復仇。
今日,大概是花老王爺和邊防將士的犧牲讓人痛心,或者這樣密封的環境讓音盞有了安全感,加上花燮一反常態的溫柔,三管齊下,音盞銅牆鐵壁的層層防護就像洩了一個口,不由自主地說起了往事。
花燮沒有像往常那樣嬉皮笑臉插科打諢,大多數時候都靜靜聽著,偶爾問上一兩句,也是為了引她多說一些。
似乎看出音盞壓抑太久需要宣洩,用這種方式幫她解壓。
可惜音盞能說的卻不多,三歲之前記不住事,算起來,她在塗丘的點點滴滴,留在記憶中的只有兩年時光,加上山中生活平淡,日復一日,能讓她記憶深刻宣諸於口的更是少之又少,再說下去,就是平淡結束的那件事了……
哪怕這會兒情感氾濫記憶決堤,融入血肉刻在骨髓的仇恨依舊熊熊燃燒著,時刻提醒著她不可鬆懈,保持警惕。
所以絕口不提。
見她停下,花燮本該見好就收,但他實在好奇,忍不住問道:“那為什麼你要離開家鄉,你的家人……都還好嗎?”
音盞驀地紅了眼,嘴角輕扯,抬起頭看著上方,視線有些渙散,她道:“我早就沒有家了。”
花燮一怔,聽她只提了小時候的事時就猜到了一些,但此刻聽她親口說出來,那種感覺還是不一樣,他心裡跟著一痛,忽然很想伸手給她個擁抱。
“你還有小銀子。”
他抬手伸過去,似乎想摸摸她的頭,卻在音盞看過來時,手打了個彎,直接落在她高高束起的馬尾上,輕輕往下捋,手指繞著一縷髮梢,笑著說道:“還有我,現在花府就是你的家。”
音盞渾身一震,好像他繞的不是頭髮,而是心裡一根看不見的弦,甚至能感覺到花燮手指的溫度順著髮梢一路向上,燒得她頭皮都開始發麻。
“你……”她搶過自己的頭髮,胸口微微起伏,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燮手指一空,留戀地看著被她奪回的頭髮,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音盞還是覺得有坑,道:“你不是說我只是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