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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浦東高橋鎮。 某個廢棄老宅，院內荒草叢生。 韓德旺正坐在青石階上，抽著捲菸隔江看向南市。 天低垂。 北風吹動，大江奔湧不回。 韓德旺縮了下脖子，自言自語：“狗日的張仁奎，居然還派人找我，看來開甲摻和的事情不小。我踏馬求你找個工，你卻推他進火坑。。。” 韓德旺越想越氣時。 韓開甲也被牢頭接出了中央巡捕房。 巡捕房外停著輛黑色的福特T型車。 和後世反向開啟的門開著，楊玉山在裡面招呼他上車。 韓開甲鑽進車廂時，注意到這輛1908年出產的舶來品，有寬敞的車腳踏，和高大輪轂。 他記得老上海的電影裡，大佬出巡時，喜歡放兩隻小弟神情堅毅的站在腳踏上，看似威風凜凜其實二逼無比。 左耳朵後有個痣的司機一聲不吭推動油門杆，汽車向東開去。 路上，楊玉山道：“張仁奎正安排人找你二叔呢。” 韓開甲面色微變，但說：“我二叔也是老江湖了，他沒這麼好找。” “得空把他接來身邊，張仁奎自然不敢動你們。”楊玉山提出要求，同時目光深深的看著韓開甲。 韓開甲毫不猶豫答應：“行，到時候還請楊老闆照顧。” 楊玉山很滿意他的反應，忽然又道：“聽說你想當巡捕？” 韓開甲真正大吃一驚，楊玉山到底收買了張仁奎身邊的誰，就出去會兒，連我這個要求都打聽到了？ “為什麼要當巡捕。”楊玉山追問。 韓開甲腦筋急轉。 心想我現在只是個青皮。 最多追求喝酒吃肉欺男霸女。 韓開甲回道：“在下跟隨二叔流落滬上後，發現洋人很威風，我既然想留上海，就得抱住洋人大腿。。。” 楊玉山眼中閃過道不屑。 但說：“接下來好好幹，回頭我把你安排進巡捕房就是。” 韓開甲頓時內心咆哮，你踏馬多什麼事？ 等袁世凱倒臺，我這吃袁家關係進體系的人，第一個被踢！ 可是表面還得感激涕零。 然後藉機發問：“不知楊老闆要我做什麼？” “刺殺張仁奎。”楊玉山石破天驚一句，韓開甲懵逼了。 楊玉山看著他的表情失笑搖頭：“你的膽色也不過如此啊。。。其實你確實該恨他，因為你只是個幌子。” “啊？”韓開甲一愣。 楊玉山道：“你以為我怎麼知道你這些事的？是他的幕僚趙青山告訴我的，然後他想投奔我，但我估計趙青山是在演戲。” 韓開甲聞言瞬間怒不可遏。 張仁奎果然要害我，這舊上海果然人吃人！ 但楊玉山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呢？ 韓開甲繼續保持憤怒，拼命無腦道：“楊老闆，我和那老東西從此勢不兩立！” 楊玉山頷首：“你的功夫不錯，這樣吧，漕幫十六鋪的陸鵬飛每天下午三點，都會去城隍廟的順德茶樓喝茶，你給我做了他，然後到外灘匯中飯店找我。” “是，那廝得罪老闆了？”韓開甲假裝好奇的套問對方，同時心想，這個陸鵬飛不曉得是什麼牌面。 楊玉山臉一沉：“你的話太多了。” 韓開甲趕緊唯唯諾諾，楊玉山身體向後一仰，心想拿捏這種貨色真沒什麼成就感啊，順手從包裡摸出卷大洋遞給韓開甲。 然後和緩態度道：“你既然問了，這次我就告訴你，但以後不該問的別問。” “謝謝老闆。”韓開甲豎起耳朵，楊玉山衝他解釋說：“陸鵬飛是馮敬亭的骨幹，馮敬亭正和張仁奎爭漕幫入滬的水道。你以張仁奎的名義將陸鵬飛殺了，他們兩頭就會破臉，這對我有利。” “明白了。” “我等你的好訊息。”楊玉山示意司機停車。 韓開甲站路邊目送他離開後，便沿著外灘往南走。 他卻不知道。 楊玉山隨即交代司機：“李忠，送我到地方，你便約陸鵬飛見面，然後殺了剛剛那個蠢貨，救下陸鵬飛，跟在他身邊。” “是。”司機李忠領命。 此刻已近外灘，楊玉山翹起二郎腿轉頭看向窗外。 江面白帆點點，風景如畫。 楊玉山頓覺心曠神怡。 他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心想：“馮敬亭拼命給我通風報信，無非想換個新朝的頂戴。殊不知他是個什麼東西！區區市井之徒，夜壺而已！” “功名利祿迷人心，他也真蠢，居然和我共享那等大事。既然如此送上門的好處，我不能不要！” “等我掌握證據，不僅僅法國佬，英國佬也會感謝我，到時候我打掉馮敬亭。再挾洋人之力威逼張仁奎！” 楊玉山摸出根菸點上，繼續盤算：“這樣我不僅僅完成任務，揚州到九江的水陸兩路也能安定！吾皇論功行賞，必定要高看我一眼！” 想到振奮，楊玉山搖頭晃腦唱了起來：“誰說書生不殺人，三尺龍泉口中懸。。。” ---------- 離開楊玉山後。 韓開甲懷揣大洋步行到外灘南段。 看到路邊有家成衣店的櫥窗裡掛著現成的西服。 他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舊棉衣，索性走了進去。 有些娘炮裁縫開始還不樂意接待窮逼，看到大洋就露出笑臉。 而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