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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這聲吶喊的,是個年老,彷彿快死的枯槁老頭。
他前半生應該是個吟遊詩人之類的,哪怕是竭力吶喊,聲音也是按著節拍,而且富有韻律的。他用柺杖敲碎了那個酒瓶——本該被坐在地上,想用酒麻醉恐懼的人飲下。
“你在做什麼?!”那個人很是憤怒。
“我親眼見到了!它們被汙染了!”
即便老吟遊詩人每說一句話,都要喘上很久、很久,但他還是在奮力解釋。當“汙染”這個詞震動了空氣,周圍無論是看熱鬧的、還是想來管事的,都緘默了自己的喉嚨。
哪怕是道聽途說,他們也都知曉了,這次的敵人是個死靈法師。
路奕和戴起帽子,藏起了尖角和尾巴的比安卡,也匆匆走了過去,想了解這件事的原委。如果這些被派發下去的酒水,真的如他所說,被汙染了……
“我住在酒庫邊……他們開啟庫門,運送酒水的時候……”
“說快點啊!臭老頭!”
“別催他!老傢伙你慢慢講……但如果你敢騙人,傳播謠言,那我們就不會對你客氣了……”
越來越多的人,因為這裡的氣氛不對勁,而悄悄趕來聽。就算是各家商會,一些坐立不安的有錢人,都像路奕這樣,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
老吟遊詩人喘了幾口氣,似乎毫不畏懼死亡:“我見到了酒庫裡面……那些沙子上,有沙蟲鑽的小孔。”
“就這個?”
“咱們避難所四周都是沙牆啊!有沙蟲這種能鑽的,不是很正常?”
“……那沙蟲已經腐爛了。”老吟遊詩人想繼續辯駁,但卻被一堆異樣狂熱的聲音蓋過。
他們覺得沙蟲、腐爛,在荒漠實在是司空見慣的事,根本不是——也不可能是大問題。有些喝過酒的人說得最大聲,但他們的手,卻不由自主在身上摸索。哪怕只是一丁點兒的輕疼,都像是中毒的起始。
路奕額頭冒著汗,撥開人群走了過去,低聲問道:“沙蟲,有什麼味道?”
“呃,不臭。”
“……是不是還有種很清淡的香氣?”
想了一會兒,老吟遊詩人點了點頭:“還真是,像桂花……我在夢精靈的花園演唱時,聞到過,就是桂花。”
路奕抽身離開了人群,回到一臉困惑的比安卡身旁。她不停眨著眼,卻也沒有立刻開口追問,生怕打攪到他的思路。
“……我們有麻煩了。”
“汙染?”
“不是汙染,而是……打入避難所的一顆小棋子。但它能造成比汙染更可怕的事,走,去酒庫那裡。如果城內出問題,光靠我們是沒辦法抵禦的。”
他們面對的,可是一位至少七階,很大可能八階的死靈法師。
透過自己的知識,路奕非常清楚,一旦到了這個層次的強者,精神力將如同大海一般浩瀚。那就足以同時操縱數百,或是數千的簡易死屍。只要其中一隻進行屍爆,接下來的連環爆炸,很可能直接炸飛這個避難所。
這一切——僅需提前準備一隻小小的屍體,插在城內某處不起眼的地方。
桂花的淡香,說明它被用各種魔法植物特意“料理”過。
也許當酒庫的大門被開啟,生命的氣息,就會喚醒這隻沙蟲——它會悄悄鑽到某一戶恐懼不安的人家,咬上一個小孩子。
在悄無聲息間,死屍就將不斷造就新的死屍,回過神來,一切都已經遲了。
他跑得比較慢,所以秉持著所謂聖騎士精神的比安卡,先一步去調查了。
不過區區幾分鐘後,她一臉凝重地回來,路奕無可奈何地明白了,為什麼酒庫附近的貧民區域格外安靜——閉口不言,是死者最大的美德。
從一幢幢沙土房的門裡、巷子裡、窗戶裡、地攤裡……
一具具新鮮的屍體,正結伴散著步,看起來和睦極了。
乞丐不再受人歧視,販子也不用和人討價還價,沒人會為明天能否填飽肚子而擔驚受怕……最重要的是,沒人再因為恐懼死亡,而只能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了。
他們也很熱情,想和正好走過來的路奕、比安卡,分享一下這種永遠的寧靜。
“媽的……快跑!”
“……可惡,這些生命已經被汙染了!”
路奕立刻飛奔,雖然只有一條腿,但甩掉那些死者也綽綽有餘了。而可以在陰影中前行的比安卡,已經先行一步,趕赴指揮所傳達這個糟糕透頂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