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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夫子是個讀書人,有的時候想法也比較純樸一些。
他看到今天的場面十分和諧,便也就大膽提出了一個比較讓人驚訝的想法。
藍溪鄉總有一千二百餘戶人家,雖然說不足朝廷均田令中每丁百畝的巨大數額,但真算起來,藍溪鄉的田地也是不少的,詳細相加,估計得有五六萬畝土地。哪怕這些土地以山地、坡地等居多,但確實不少。
這次大家同意減產一半,那也起碼還有兩三萬畝土地。
“我們藍溪鄉以藍溪為名,皆因鄉中這條發自王順山的藍溪,這條藍溪流經全鄉,灌溉養育了溪兩岸的這上千戶人家。如今大旱,藍溪水少,無法灌溉足夠土地。”
楊老夫子細細道來,按他的意思是,雖然大家能夠主動減產一半,但因為並不是所有的田地都是在藍溪邊上的,而抗旱,無疑是緊挨著藍溪的田地更好澆灌,哪怕是挑水也方便的多,甚至河邊的還有可能用水車引水。
如果大家只是按各家的田地減一半,那麼就有可能會出現藍溪邊的好澆水的田地,有的卻會荒著,而有些離溪遠的山地坡地,卻又還種著,這無疑會大大降低抗旱效率,甚至是影響收成。
“我們不如今年就種藍溪邊的土地,這些土地一起種,一起抗旱澆水,收穫之後再一起分糧。”
楊夫子的話裡,滿滿都是崇古之意,大家齊心協力,共度難關,沒有什麼個人,而是大集體。
他越說越激動,結果李逍卻先搖起了頭。
搞大集體,一起種地,這是要吃大鍋飯啊。雖說災荒之年,這樣做有時也是權宜之策,但李逍還是不太贊成這種大鍋飯。
“三郎不同意嗎?”
李逍道,“我覺得,夫子說的話有一些道理。把藍溪邊的土地都種上,這確實能夠大大提高抗旱效率,也能夠多保一些收成。但是,吃大鍋飯我不贊成,亂哄哄的一鍋粥,只怕反而會沒什麼效率。”
救災固然要指揮領導,但有時也還更需要的是大家的個人積極性,如果田地收到一起種,大家可能就等著夏天分糧了。
雖說不一定就都是這種情況,但肯定會有這樣的人。
“搞大鍋飯,不如搞承包。”
“何意?”老夫子問。
李逍解釋,“我們先把藍溪沿岸的三萬畝地給種下,然後也不管原地主是誰,按就近原則,地在哪個村莊邊上,我們就把地承包給這個村子,然後再由這個村子再分塊承包到各戶。”
“原則上,按人口來承包數量,人丁多的村子,就多包些田地,人丁少的村子就少包一些。”
這樣的安排,則是分田到戶,每戶承包一塊,可以最大度的調動大家的積極性。同時呢,又打破了原有的土地所有權,可以都集中耕種靠溪的田地。
這個提議對於那些原本土地離藍溪遠的人家來說,當然是好的,畢竟一直以來,靠藍溪的地都是好地,價格也高。甚至往年還能種水稻,賣到長安就是高價。
比如李逍,一千多畝地,就多在藍溪邊上,一半多以上都是能種水稻的水田。就算今年不能種水稻,可澆起水來也方便的多,肯定能保住更多收成。
現在按大家約定,李逍要主動減產五成,他自己又提出多減一成,那他就只能留下四五百畝地。
而現在按這個最新提議,李逍還要把這幾百畝地拿出來跟大家一起耕種,他肯定是要吃些虧的。
與他的情況類似,溪邊的地,基本上是鄉里大戶、地主們所有的。窮人們的地,倒多數是在遠離溪邊的山坡、山谷裡。
大家都看著李逍,等他這個最大的地主表態。
“我願意把我家溪邊的一千二百餘畝地都拿出來,反正這是暫時的,等度過這場大旱,這地也依然還是我家的嘛,大家也不用擔心什麼。”
眾人便笑笑。
這是自然的,誰家的田地就是誰家的,這次不過是暫時的而已。
經過一番商議,最後初步的結果是先保留溪邊的三萬畝地,把水資源都供給這三萬畝地,其餘的幾萬地就先放棄了。
而這三萬畝地,交給一千二百餘戶鄉民們耕種,就按戶來承包,差不多是一戶二十五畝的樣子。
這樣一來,出現了一個問題。
比如李逍本是大地主,有一千二百多畝地,又都是溪邊好地,但大家承包分種,李逍一戶,只分二十五畝,等於他家一千二百餘畝地,是要分給其它鄉民種的。
那這收成,最後又要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