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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5年6月,建章元年,南京城。
出於對崇禎皇帝的敬重,南京朝雖去歲就已經代替北京成為明朝的中心,但是直到今歲,才正式改元。
現在南京已經成為大明朝的國都,南京朝廷可以行使中央政府的職能,不過整個大明朝廷,卻依舊如同癱瘓了一般,沒什麼作為。
朝中官紳忙著黨爭,內閣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和復興策略,地方上督撫開始做大,將領也不再聽朝廷的調遣。
去年各地方應上繳的稅款,開始出現拖延,貴州、湖廣要防西賊、順賊,基本沒稅解押過來,還倒找朝廷要錢,江北要鞏固兩淮和山東南部的防禦,同樣要朝廷出錢,就連兩廣也以要防備沙定洲為藉口,只運來七成賦稅,而福建鄭芝龍更加過分,說與紅毛夷糾紛,要剿海寇,乾脆只送來十萬兩白銀。
面對這種局面,朝中馬阮和東林,卻還在相互爭鬥,連個稅法都定不下來。
這一系列的問題,都困擾著年輕的皇帝,讓天子對時下的格局,十分的不滿。
此時未及弱冠的當今天子朱慈烺,身穿龍袍,上頂翼善冠,高居於御案之後,神情有些複雜的看著玉案前的幾份奏疏。
這時一身青色官袍的兵科給事中王彥,卻匆匆來到御書房前,低聲問道,“陛下到御書房了嗎?”
此時早已散朝,百官已經返回衙門辦公,王彥得到內侍提醒,便留下來面見天子。
如今朱慈烺登基已有一年多,不過隨著高名衡被趕出南京,加上北下官員被拒,朝中的政權完全被江北和江南兩股勢力掌握,而他雖是天子,卻沒有什麼大權,如同提線木偶一般。
朱慈烺身上揹負著國仇家恨,急於恢復祖宗的江山,剿滅順賊,為崇禎復仇,所以自然不會滿足於眼下的現狀。
在高名衡被逼走後,朱慈烺便有意培植自己的班底,到也收了一些像陳子龍這樣的復社異類,幫著他出謀劃策,不過要說最信任的人,還是高名衡留給他,護送他南下的王彥。
門外一個小宦官,知道王彥是天子的寵臣,一邊伸手把他往裡請,一邊笑道:“陛下早有吩咐,王事中一到,不用稟報,可以直接進去。”
王彥緩步走進御書房,只見天子朱慈烺正坐在御書案後沉思,他並沒有打擾,而是先站在一旁。
等了半響,年輕的朱慈烺才抬頭看見王彥,於是忙道:“卿家終於來了!”
“微臣參見陛下!”王彥當即上前行禮。
“內官,給王卿賜座!”朱慈烺吩咐一句,然後看向王彥,“卿家知道朕為何招你過來嗎?”
王彥先謝了恩,然後作揖道:“臣想,必是因為早朝兵部所奏,何督憲招撫豫南巨寇高義歡之事!”
朱慈烺點了點頭,“正是此事!朝中半數大臣反對此事,另外則不置可否,卿家怎麼看?”
今日早朝,湖廣總督何騰蛟上奏,招撫河南巨寇高義歡。
並言荊州、襄陽、鄖陽、南陽、汝寧、歸德等地皆打明旗,為朝廷復地數千裡,收精兵三十餘萬,懇求朝廷對高義歡進行封賞,結果卻遭到了東林黨人的激烈反對,彈劾何騰蛟私自與寇媾和,要求罷免何騰蛟,由黨人劉宗周督師湖廣。
王彥聽了卻沒有立時回答,而是往書房四處看了看,朱慈烺會意,立時一揮手,“你們都退下。”
等內侍退去,王彥才拱手問道:“陛下,臣想知道陛下對高義歡這個人,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朱慈烺年輕的臉上一陣疑惑,遂即又面露糾結之色,他沉默半響,開口說道:“闖賊害死父皇,壞朕祖宗基業,朕對闖賊自然是恨之入骨。這個高義歡朕自是不喜,不過他從去歲就開始求撫,也言明他父子是被闖賊裹挾,未曾參與闖賊攻打北京之役,到也情有可原。朕本本來覺得能夠饒他一命,可他這次卻又興兵南下,便讓朕心裡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王彥聽後,微微頷首,明白了朱慈烺的態度。
他沉吟一陣,整理一下思緒,便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為高義歡之輩,絕非純善之類,不過此人既然歸順,陛下便應當招撫,並藉機打破朝中的格局。陛下,現在當務之急是搬倒東林黨人,透過高閣部所提的新稅法。如稅法不透過,朝廷便無錢無糧,陛下便什麼事都做不成。”
這話說中了朱慈烺的痛處,立國一年,他心急國事,但南京卻一事無成,讓他心裡非常的不滿。
“王卿你繼續說!”朱慈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怎麼藉助此事,來打破朝中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