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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恆霜低首斂目,溫言道:“媳婦是看在婆母和金姨媽交好的份上,用自己的嫁妝銀子置的宅子。”
總不能拿嫂子的嫁妝,去貼補小叔子吧?
龍香葉被噎了一下,但是想到若是陳月嬌真的入了太子的眼。杜恆霜今日的投入,他日也是有回報的,就不再責怪她,反而對金姨媽道:“既然是我家送你們的宅子。你們儘管住,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說。太子那邊,我們會派人報信。說你們去了新宅子。——你們的宅子在哪裡?”
金姨媽堆著笑道:“在新昌坊。大少奶奶的恩情,我們並不敢忘。”
外面的婆子回報:“回稟大少奶奶。東西都收拾好了。”
金姨媽吃了一驚,忙道:“我再去看看。”就飛一般跑到自己住的廂房,看見裡面的東西已經收的乾乾淨淨,如同雪洞一般,忍不住問道:“我這多寶格上的雨過天青飛鷺雲紋的梅瓶到哪裡去了?”那可是鈞窯的上品,她早打算好要帶走的。
光這個梅瓶,當到當鋪,也值兩千兩銀子,和杜恆霜送她們的新宅子差不多價格,也足夠她們母女在長安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
跟著過來的婆子很是不屑,嘿嘿笑著道:“那是我們蕭家的陳設,都是上了單子的。如今這屋裡不住人了,自然要收回去入庫的。”
金姨媽臉漲得通紅,強辯道:“老夫人當日說過,我們屋裡的東西,都是送給我們的。你們現在收回去了,豈不是打你們老夫人的臉?”
那婆子是杜恆霜從杜家帶來的陪嫁,本來就跟萱榮堂的人不睦,也不想再跟她呱噪,推搡著她道:“快走吧,別死賴著了。”
金姨媽大怒。她自從投奔到蕭家,在龍香葉的照應下,蕭家的下人從來對她都是恭恭敬敬,像這婆子一樣的態度,還從來沒有過,忍不住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別狗眼看人低。我們家姑娘承太子青目,到時候還收拾不了你這個老虔婆?!”
那婆子袖著手,一幅憊懶的樣子靠在門框上,笑嘻嘻地道:“好咧,我們等著您老人家攀高枝兒!”說完轉身往外走,嘴裡卻大聲絮叨,“啊呸!跟太子多說了幾句話,就以太子的外室自居,我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紀,還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
聽得金姨媽滿臉慍怒,只得記下這個老婆子的樣貌身材,打算以後有機會再跟她算帳。
陳月嬌一臉悽惶地走進來,拉著金姨媽的手道:“娘,別跟那些人一般見識。”
金姨媽忙安慰陳月嬌,“我的兒,等以後見了太子,你一定要好好告這些婆子一狀。”
陳月嬌在心裡苦笑。先不說太子是不是認錯了人,就算沒有,太子也是看在蕭家份上,才對她們禮敬有加。現在她們離開了蕭家,太子還能照應她們才怪。
她早就開始想別的招兒了,但是這些話也不能跟金姨媽說。
陳月嬌扶著金姨媽,揹著一個小包袱,在兩個婆子的帶領下,在黃昏時分離開了蕭家,坐著大車往新昌坊去了。
她們剛一走,太子放在這裡探風的兩個小內侍便飛一般跑回東宮報信去了。
同時蕭義派出的去東宮報信的人也離開了蕭家。
“什麼?她們搬走了?這是為何?”太子聽了回報,大驚失色,幾乎把手裡正在喝的一碗白龍羹打翻在地。
太子妃看得泛酸,纖手伸出,從太子手裡去過羹碗,嘟著嘴道:“……那個小娘子讓你這樣上心?不如接回東宮封個良娣算了。”
太子妃的話,如同一盆冷水一般,將太子澆得清醒過來。
“你剛才說什麼?”
太子妃以為太子生氣了,有些膽怯,忙道:“沒有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我不生氣。”太子忙道。
太子妃只好道:“我說,你要是真的喜歡那個小娘子,就把她接到東宮,封個良娣算了,這樣放在別人家裡,算什麼事呢?”
太子聽了這話,如同醍醐灌頂,終於明白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既然太子妃都這麼想,旁人肯定更要這麼想了。
在旁人眼裡,自己無端端地,突然對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姑娘頻頻示好,都會認為自己看上她了。——誰能知道這其中真正的原因呢?就算他說出來,都沒有人信的……
太子慨嘆起來,對太子妃道:“真真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太子妃聽著這話,好像不是她想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