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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樣一說,這二人反倒沒有下一步行動了,想起宣大舅和夏夫人的冷臉加板子也有些後悔害怕,只是都不肯先服軟。一個瞪著一個,瞪了約一盞茶功夫,眼珠子也瞪酸了,身子也站僵硬了,只盼著有人給她們臺階下。但這二人平時兇惡慣了,丫鬟們是不敢觸這個黴頭的,那唯一能給她們臺階下的人卻在那裡舒舒服服地烤著火,喝著茶,吃著瓜子,看著書,看都不看她們一眼。
夏瑞熙從眼角里瞟到火候差不多了,方才起身拍拍手,上前一手拉了一個,笑道:“我就說嘛,都是自家姐妹,那裡真會做那樣傷和氣的事情?來來來,快坐下喝口熱茶擦把臉,就該吃飯了。”又喊丫頭們打水來給二人洗臉。
這二人一聲不吭地任由她打整一番,梳洗好了,還是彆扭地一言不發。夏瑞熙笑道:“我那日聽守院子的婆子說了個故事,你們也聽聽?”
見二人俱不反對,便道:“說的是鄉下有個教私塾的先生很愛財,但他偏收了一個窮學生。先生從來沒從這窮學生身上得到過什麼好處啊,他心裡很不舒坦,想趕走這個學生吧,又怕人家說他嫌貧愛富。於是就刁難這個學生說:‘先生出個對子給你對,若是對上了,你繼續上學,若是對不上,先生不教你這樣的笨學生。’那學生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說:‘那好吧,請先生出上聯。’先生就說:‘老天下雪不下雨,雪在地上變成水,雪變成水多麻煩,不如當初就下雨。’”
“學生一聽很犯難,先生一看難住學生了,得意洋洋地捻著鬍子說等學生知難而退,誰知那學生說:‘學生有對了,不過先生莫要怪責。’先生一聽,說:‘只要你對得出來,恕你無罪。’學生就說出了下聯,把先生氣了個半死,卻又不得不留下了他。你二人猜學生是如何對的?”
宣六是大儒的女兒,一向以才女自居,從來是個愛賣弄才華的,夏瑞蓓也不甘示弱,二人都絞盡腦汁地想起來,一連說了幾個不是對仗不工整就是那意思不對。吵一歇都忘了先前的尷尬,拉著夏瑞熙要喊她說出下聯。
夏瑞熙扶了二人的肩頭:“過來,我說給你們聽,不過話不文雅,聽了可不許笑。”當下輕聲道:“學生說:先生吃飯不吃屎,飯在肚中變成屎,飯變成屎多麻煩,不如當初就吃屎。”
話音未落,宣六已是哈哈大笑起來,一隻手在夏瑞蓓手上使勁兒地拍,夏瑞蓓也在笑,卻不屑地哼了一聲:“粗俗!”眼睛瞟著宣六放在她手上的那隻手,總歸是什麼也沒說,也沒有揮開宣六的手。
吃飯時,夏瑞熙覺得氣氛變了。宣舅母熱情依然,只是明顯地少了幾分精神,怏怏的,有些心不在焉。宣大舅神態卻是輕鬆多了,就連笑聲也要大些,宣五影子全無,夏老爺、夏夫人倒是波瀾不驚。憑直覺,夏瑞熙覺得自己是暫時性的安全了。
剛吃過午飯,宣六就急匆匆地告退,宣舅母拉了夏夫人和宣家幾個少奶奶抹牌九。夏瑞熙興致勃勃地坐在一旁看牌,順便也學一下這個時代富貴人家女眷必會的娛樂遊戲。
夏夫人手氣極好,一會兒功夫便贏了五兩銀子。宣舅母和兩個兒媳一邊掏銀子,一邊哀嘆手氣背。夏瑞熙正看得津津有味,宣六的丫頭香蓮進來笑道:“二表小姐,我們六小姐請您過去喝茶呢。”
夏瑞熙告了退,跟著香蓮走到門口,純兒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看左邊廊下。只見燕兒站在離門幾丈遠的地方,冷得縮手縮腳,夏瑞蓓則坐在廊下看著光禿禿的花園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這樣冷的天氣,她居然半點寒意都感不到。
幾人要走到宣六院子時,宣五急匆匆地從裡面出來,遠遠地看見了夏瑞熙,也不打招呼,面色怪異地飛快走了。
宣六坐在窗下慢條斯理地繡著她的被面,夏瑞熙進去也不起身迎她,指了指繡架旁的錦墩:“坐過來吧。”
宣六雪白纖長的手指輕輕觸控著那精緻美麗的五彩鴛鴦,勾起嘴角:“知道剛才我和三丫頭為什麼要翻臉嗎?”
夏瑞熙見她雖然笑著,卻一臉的憂傷,輕輕搖了搖頭。
第三十二章 少女心事(二)
宣六道:“因為我們彼此揭了對方的短。站”她使勁在鴛鴦的眼睛上紮了一針:“三丫頭說我急著出嫁,其實也沒說錯。定了親時他十三歲,我才五歲,他大了我整整八歲。現在我十六歲,他已經二十四歲了,我爹和娘想讓我在家再留半年,等秋天裡再讓我出嫁。我也想多留些日子,可是他家等不得了,他家讓人來說,如果再不成親,就要先給他納妾傳宗接代。爹和娘都說,納妾就納妾,哪個有頭有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