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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知道,所有的癥結,就只是一個小小的“綽號”而已,沒準兒起初叫這個綽號的人已經忘記了這麼回事,卻留給了阿珠整整一世的陰影。
阿珠的眼睛裡面蓄滿了淚水。不是因為王氏的教訓太過嚴厲,而是看到了自己那一顆其實還始終包裹著,不敢裸露的心。
沒有安全感,喜歡跟所有人保持距離,遇事情不敢溝通,只學會了硬碰硬,還自以為這便是脫胎換骨的勇敢了。
其實這一切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前世的齙牙。長了便長了。被人嘲笑幾聲也屬於正常,如果一起初就坦白的跟父母說明了:我聽到人家叫我“齙牙豬”,我很痛苦。我不敢到人堆多的的地方去……
那麼,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母親可能會想辦法給自己找醫生諮詢齙牙的處理問題,敲掉一個多餘的牙齒或者做做矯正。問題就解決了。
前世的阿珠,就會像一個最正常的小姑娘一樣成長。見到美好的東西會渴望,會去追尋,失敗了悲觀上一陣子,然後又忘得一乾二淨。繼續追求新的渴望……
為什麼那時候沒有這麼做?沒有敢於跟父母坦白自己的心境?是不信任父母可以幫助自己解決在當時看來是天大的事兒嗎?
歡子的書信放在自己的書桌上,為什麼趕緊丟給別的女生?當時或許只要笑一笑,或者開玩笑似的問一聲:“歡子。不是給我寫情書的吧?”
最遜最遜的法子,裝作沒發現。偷偷藏進自己的書包不就行了?
歡子的一腔熱忱就不會被冷水澆滅,一段美好的愛情,或許就開了一個曼妙的頭兒……
卻原來,自己缺少的不單單是勇敢,是自信的心態,還有與外界的語言溝通能力。
心裡有話說不出來,這是一種病,心裡有話不肯說,是絕症。
得治。
昏黃的油燈下,小閨女無聲的抽泣著,淚水浸溼了夾衣的膝蓋部分,涼涼的……
“別說了!”陳大川的聲音在灶房門口響起,似乎也憋著一股子火氣沒發洩出來似的。
然後,又努力壓低了聲音,規勸老婆:“阿珠——好不容易才回家,累了一天,叫她睡覺吧。”
王氏的嘮叨和數落,終於告一段落,婦人家,忙忙碌碌的,逮著個機會數落一回孩子也不容易的,尤其是阿珠這種沒尾巴鷹一樣的孩子。
“那——我堵上爐子,阿珠你——咱明兒個再接著說——”,王氏站起身子,彎腰去夾蜂窩煤球。
“娘——爹——”,淚流滿面的小閨女卻突然發魔怔似的叫了兩聲,然後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的一連串發射……
“我這次回來老是覺得不痛快,爹孃你們是不是忘記了當初在陳家莊,老宅兒的人是怎麼對我們的,是為什麼那麼苛待我們?不就是重男輕女嗎?不就為了我們是女孩兒不受待見嗎?現在咱自家裡也是那樣了——”。
“我大姐二姐成親,你們都沒捨得多陪送點東西,我回家了,也只想著多留東西給你的兒子們,爹,娘,你們知不知道這很不讓人舒服?大姐二姐三姐和我,你們是當自己親生孩子看待的嗎?你們不是在走老宅兒我奶奶那條道兒?”
噴出了積蓄已久的不痛快,阿珠的眼淚流得更兇,可是,心裡卻驟然豁亮了許多。
說出來了,病就好了。
人總是懼怕還未發生的事情,人總是喜歡提前臆想,這些話我即便說了,那肯定也沒有好收場,我要是這般說,他肯定那般答,全做的無用功,所以,我這麼聰明理智的人,事先設想到結果,就不說了。
但是還未真實發生的事情,你能保證就一定會按照你預設的那個最糟糕的結果發生嗎?
只有坦坦蕩蕩說出來,面對的那個結果,才是真實的。
阿珠的連珠炮,很是狂轟亂炸了一番,陳大川跟王氏在風中凌亂了好大一會兒,才算是沒全暈。
過去那一段苦日子,誰能忘記的了?王氏一年一年挺著大肚子,為了那個生兒子的願望苟延殘喘,母豬似的一個接一個的生產,還要挨餓受凍被打罵,阿蘭阿草每日裡癟著肚皮上山挖野菜回家幹雜活兒,阿穗幾乎沒被餓傻,阿珠幾次遭親奶奶下毒手……
回想起來,王氏渾身還忍不住要打幾個冷戰。曾經就是水做的骨肉,這會兒迴歸了本性,抱了閨女淚眼婆娑起來。
陳大川的鼻子也酸了,他是個大老爺兒們,不會深陷在痛苦的回憶裡拔不出來,他還需要回答閨女的質問呢!
“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