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為訞言以亂黔首。”
於是使御史悉案問諸生,諸生傳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坑之咸陽。
始皇長子扶蘇諫曰:“天下初定,遠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
始皇怒,使扶蘇北監蒙恬於上郡。
此一事,在朝野上下掀起軒然大。波,而在那一雙位尊天下的父子之間,卻是出人意表地平靜。
九月初,咸陽宮,正殿。
一身月白直裾袍的年輕公子,玉冠束髮,眉目清峻裡透著幾分蕭疏軒舉的灑逸,在父親的御案前伏首而拜,神色恭謹卻坦然。
“扶蘇未有寸功於國,而今得此一機,北攘戎狄,禦敵於外,份屬應當。”他語聲較少年時的柔潤,多了些屬於青年男子的剛朗,字字落音,清聲玉振。
“你心中明瞭,便好。”高踞堂上的贏政語聲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寡漠,目光卻靜靜地細看著堂下跪拜的兒子,不錯分毫。
這個孩子,如今已是風華嶄露,上決諸事,下伐人心,朝野上下無不翊戴。
至於心性仁善……以大秦如今的形勢而言,一個善兵善謀,胸有丘壑卻寬和容宥的繼承者,其實最合宜不過。
扶蘇身為皇帝長子,若要晉位為儲君,如今欠的只是一份令群臣服膺的軍功。此去,若建勳於北疆,異日承位自會順遂上許多,於長遠而計,更是益處不盡。
而他,對這個孩子一向放心——二十多年來,扶蘇幾乎從未令他失望過。
堂下,年輕的公子抬起了頭,卻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居高正坐的父親,半晌也未移目。
已近艾服之年,他的五官依舊是記憶中稜角分明的冷硬,犀銳的長眸似乎也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減了分毫凌厲……只是,鬢邊已隱隱生了幾絲華髮,染上了遲暮晚景的蒼桑。
“兒此去千里,不得行孝膝前,唯望父皇四體康直,諸事安泰。”他語聲低而沉,眸光微微滯住。
這個人,是人人敬畏、頂禮膜拜的咸陽宮之主;是籌謀深遠、手段凌厲的大秦國君;是平一宇內、威服四海的秦始皇帝!
但於他而言,卻更是父親。
他知道,自己初生三日的射禮上,是這人以秦王之尊,紆尊降貴,親為射御。
他知道,自己稚年時,這人政事繁冗,日日焚膏繼昝,卻每天逐字細閱一個五歲幼童的功課。
他知道,自己六歲時落馬重傷,這人同阿母一起,在榻前守了他一天一夜未闔眼。
他知道,十一歲那年,自己那一卷章奏讓這人憂心不已,當晚,寢殿中的燈盞亮了整夜……
這人,是父皇、是父王,更是二十多年來一手撫養教導,愛他護他的阿父呵!
時至今日,這般籌劃,亦是一片舐犢之心。
他驀地低了頭,在堂下重重叩首,三響之後,方才抬頭,目光堅定沉毅:“扶蘇,定不負阿父所望。”
喚出了這個久違的稱謂,似乎令得案後的那人也愣了愣,神色竟一時怔住。
年輕的公子攬衣起身,復向御案拜了三拜,方才真正直起身子,漸步向殿外退了下去。
御案之後,那個位尊天下的皇帝父親,目光一直聚焦在長子離開的方向,許久許久。
半個時辰後,咸陽宮,清池院。
正值晚秋時節,一樹甘棠掛果,繁密婆娑的瑩翠綠葉間,一簇簇青褐色的果實沉甸甸壓了滿枝,只一眼看過去,便十二分地喜人。
“今歲,阿母大約能釀許多冬酒了。”扶蘇靜靜臨風立在甘棠樹蔭下,對著正從室中走出來的母親微微笑道。
第15章 秦始皇與鄭女(十五)
“是啊,近幾日便讓莆月她們摘了果子,希望在你啟程之前趕得及。”素色襦裙、足著淺履的阿荼,亦淺笑著走到樹下,在他近旁才止了步,看著累累滿枝的甘棠果道“北疆那邊,產的似乎都是烈酒,也不知去了飲不飲得慣。”
“阿母……”一襲白袍,形容高逸的年輕公子,驀地低了聲,微微垂首道。
自小就是這般,莫論怎樣的情形,他面對威嚴凌厲的阿父,從來夷然不懼,卻是在溫柔和善的阿母面前……每每愧疚自慚。
上郡距咸陽,何止千里之遙?戍守北疆,是阿父的希望,亦是他自己的意願,可於阿母……他心底裡,只有愧。
她已近暮年,身子又一向單薄,從前年上便時常抱恙。而他身為人子,在這個時候卻要辭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