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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
“所以,在那個時候,陛下便開始籌謀復仇了?”十七歲的少女聞言,彷彿不為所動,語聲仍是平靜,不帶多少情緒。
“是。”他很早便布好了自己要步的每一步棋——早在見到霍家的女兒之前。
“所以,這四年來陛下待霍成君的種種,皆是虛情刻意?”這話,她問得輕描淡寫,隨意得彷彿已無需答案。
那一年初見時,跽坐在喜榻上少女不滿十三歲,精緻無瑕得彷彿一尊的瓷玉娃娃,天子耐心安撫,溫聲問詢:“是因這生辰,所以閨名才取作‘成君’?”
那一天她百無聊賴坐在窗下看著天發呆,在他進來時,僵著腿腳險些跌跤,他神色關切地扶著她站定,耐心地俯身替她揉著膝頭散疼,知她嗜甜,竟是特意帶了南越獻納的石蜜來哄她開心。他揉著她的小腦袋寵溺道“養了只小饞狸兒,自然得為她尋吃食啊。”
那一回七月七,她平旦早起,折騰了兩個多時辰,糟踐了上百根繒絲,只為替他合一條五色縷福,卻沮喪於手藝粗陋,在他來時怎麼都羞於現醜。他就那樣溫和地笑著,將秀頸勻白的手腕伸到了她面前:“那,便替朕結上罷。”
…………
甚至月餘之前,就在這座椒房殿中,就在這間寢室中,就在這扇西窗下這張文貝曲几旁,他還那般耐心溫和地叮囑她橘酢性涼,多飲傷身,應配上蜜糖用。然後仔細地替她安排好去宜曲宮避暑的行程,先言政務繁冗不能伴她同去,而後溫和地催促:“若去得晚了,只怕蓮塘裡荷花凋盡,只得嚐嚐今歲的新藕了。”
呵——就是這般一個溫和耐心,體貼妥帖,永遠無奈而寵溺地縱容著她的丈夫啊。
如今想來,分明步步為營,算無遺策!
她的阿母種禍於先,她愚行在後……霍氏走到如今地步,果真是咎由自取呢。
無辜麼?——生為霍家女兒,自涎世起便享著家族的尊榮富貴,受著親長的珍寵庇護,而今家門鉅變,又哪裡來的資格說自己無辜?
天子聞言,緘口默然,良久無語。
“日後,你會遷往昭臺宮,此生不復再見。所有的事情……都無意義了。”最終,他只沉然垂了目,掩去眸間所有情緒,輕聲道。
霍後立五年,廢處昭臺宮。——《漢書·宣帝紀》
…………
椒房殿又一次空置了,之前的三任主人,上官氏已為皇太后,遷入了長樂宮,許皇后已薨,而霍皇后……或許說庶人霍氏,遷進了僻遠的昭臺宮,應是再不可能回來了。
那個喚作鶯時的宮婢,卻是在眾人驚乍之中,自請去昭臺宮服侍舊主,委實算得上忠僕。
“唉……”小宮婢打理著西窗下文貝曲几上的灰塵,輕輕嘆了口氣“其實,皇后……不,霍氏,其實是個挺好的人呢。”
待她們這些宮婢侍兒從來很少責罰,雖然一向嬌氣了些,但卻不會亂髮脾氣,好伺候得很,反倒是賞賜一向大方得很,價值千金的玉臂釧、金雀搔頭、琉璃珠,時常隨意賜予。那些物什,單單一樣兒,便是半輩子都花不玩的呢。
想想,如今也不過十七歲年紀,就要一輩子枯閉於冷宮了。
想想昔年那張一眼驚豔的麗質容顏,有些同情道:“說起來,也是無辜呢。”誰都看得出來,那一位皇后殿下,根本天真懵懂,什麼都不明白啊。
“無辜麼?”鄭女官立在一旁,聞言微微有些恍然,過了片時,卻是輕輕出了聲“這世上事情,從來一飲一啄,種因還果。既得了好處,便算不得無辜。”
年過四旬的女官神色靜澹,目光是閱盡蒼桑之後的從容,遠遠眺向窗外的連亙宮宇:“何況,一百多年間,這未央宮中那麼多死於非命的女子,有幾個又不無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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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十二年後,霍成君自昭臺宮徙雲林館,乃自殺,葬昆吾亭東。
又五年,漢宣帝劉詢崩,與恭哀皇后許氏平君同葬於杜陵。
第65章 史書裡的真相
這個故事,在落筆之前,我猶豫了很久——是不是從劉病已或許平君的角度來寫,會更正義一些?
故事裡的三位主人公,漢宣帝劉病已是一直以來就很喜歡的人物,許平君也是頗有好感,而霍成君——細閱《漢書》時,才發現,她其實同我原本以為的形象大相徑庭。
最後,幾經反覆,仍是敲定了霍成角視角這個構思方向。
我們一起來看一看在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