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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紅潤,而且能同他玩笑,劉慶幾乎是長長地鬆了口氣——在車上時,他見她那樣氣息微弱,彷彿下一該便要沒了生機的模樣,心底裡簡直僵冷若死。
也就是那一刻,他確定了一件許久以來,一直在猶豫的事情——莫論如何,他都不能失去這個小丫頭,絕不能!
“對了,殿下……京畿之地,為何強匪會這般猖獗?”左小娥卻彷彿只是個甫受了驚嚇,剛剛回復過來的弱質少女,如今轉危為安,便自然追究起自己受難的源頭來。
劉慶聞言,神色微頓了一瞬,過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神色間卻帶出幾分意味不明的諷意:“京都洛陽乃天下首善之地,多少軍士護衛,哪裡有強匪當真這般不知惜命?”
“殿下是說……”左小娥眉目頭驟然一皺,她心思其實明透得很,瞬時便明白了他言下未臻之意,而後不由暗自心驚——既非強匪,那又是何人敢借匪類之名,光日化日在洛陽城外行劫掠之事?
這般的架勢……分明是不怕事。那,自然是背後有莫大的靠山。
“是竇家。”少年神色間不帶多少情緒,彷彿只是像平日裡同她說坊間趣聞般,風清雲淡模樣。
左小娥卻聞言愕然……竇太后的外家?
當朝太后的外家,又有一位掌著軍權的大將軍……的確是這天底下最大的靠山了。
看今日南市那些商賈的模樣,這種事情定然不是第一次。為何不遠處的城門戍衛們視而不見,為何眾商販低頭隱忍,若是那些“強匪”背後站著竇家,就什麼都說得通了。
天子如此不過一十四歲,尚是未及志學之齡的少年,朝堂政事皆是竇太后一手總揆,大權在握,這般情勢下,又有幾人膽敢觸竇家的楣頭?
“這事兒……也並不是近日才有的。”見她一副深思模樣,劉慶開了口,淡淡道“四年前,今上初初即位之時,竇太后的兩個弟弟,衛尉竇篤、執金吾竇景仗著手中權勢,公然放縱家僕在洛陽街市間攔路劫掠,更為了一已私慾,擅自調集邊防駐軍,侵擾百姓……算起來,累累罪行,也是罄竹難書了。”
京中巷陌皆知,但那是太后的親兄弟,連御史臺都噤了聲。
“後來,是司徒袁公不畏權貴,仗義執言,上書彈劾竇氏兄弟。因為袁公年高德劭,是名重朝廷的三朝老臣,是以最終處置了竇氏許多爪牙。”
這個左小娥聽過,這位年過七旬的袁安袁劭公在洛陽城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少年時舉孝廉出仕,歷任陰平縣長、任城縣令、楚郡太守、河南尹,數十年間政號嚴明,斷獄公平,又素行高潔,連天子都十分敬愛倚重他,更是頗得百姓翊戴。洛陽城的坊間傳聞裡,還有許多頌讚他操行的逸聞趣事。
如今聽眼前的少年說到這些,左小娥不禁有些擔心了起來“那,袁公豈不是遭了竇氏的忌恨?”
聞言,劉慶點頭道:“那是自然,只怕是恨得咬牙切齒。不過,袁公節行素高,竇氏也實在尋不出什麼由頭,所以便一直到了如今。”
“相比當初,竇氏如今已然收斂了些許,敢不在城內動手了,卻移向了城外,還知道頂一個‘強匪’的名頭。”劉慶的言語間卻有一絲哂然。
這般的猖獗行徑,原來已是收斂了?——左小娥聽得心下詫然,莫名有些憤怒。
“那,聖上他……難道便不曉得麼?”默了一會兒之後,少女輕聲問道。
“應當,是曉得的罷。”劉慶道,他那個阿弟,給那幫太傅們實在教得太好,除了身子弱些,論為君之材,斷是出眾的。
“那怎麼……”小丫頭急切地出了口,下一刻卻又住了聲——即便知道,那又怎樣呢?如今那南宮之中,還是太后執政,在眾人眼裡,天子不過是個未長大的孩子。
“莫急,”劉慶卻是溫和了神色,眸光柔暖地看著小丫頭“應當,不會等太久的。”
左小娥怔了下才明白,他是以為自己忿憤於今日之仇,所以安撫她“報仇”不需太久。
“殿下,我不是——”不是執著於仇讎,只是憤然於這些人的行徑罷了。
“但我是。”他柔和地截住了她的話,而後握住了少女的手,神情溫和,語聲卻決絕“我一慣記仇得很,誰敢傷了我看重的人半分,必有一日要他十倍百倍來償。”
“小娥,你只消靜靜待著便是。”
第74章 劉慶與左小娥(九)
次月,司徒袁安逝。
京都洛陽的氛圍分外緊張,袁府內外一片縞素,因為袁公一生守正,清名惠政澤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