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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說我家大人需要靜養,現在一天到晚都在睡,你過去也談不了話的。而且,他也沒有精力……”
潤蓮覺得公孫筠秀有些不可理喻,但又不方便直說。程仕之被陸驚雷傷得不輕,不僅是皮肉,連肋骨也斷了一根。公孫筠秀此時去求程仕之,等於是讓飽受摧殘的受害人原諒兇手,就算程仕之肯寬容,潤蓮也不樂意。
這些公孫筠秀何嘗不懂?只是她現在好似一葉浮萍,無依無靠。若是不救出陸驚雷,她真不知該怎麼活下去。
“我不會耽擱程大人休息,我只是想過去給他陪個不是。”
公孫筠秀想法很簡單。程仕之有怨氣,要出在她身上或是陸驚雷身上都可以。只要他出完氣之後,把陸驚雷放回來就成。沒有陸驚雷,她的孩子也回不來。這一天天熬著,遲早會把她熬得灰飛煙滅。
“筠兒妹妹這是在做什麼?”王媛一見這情形,首先做的便是威嚇公孫筠秀的貼身丫鬟梁小環,“你是怎麼當伺候的?自己主子還在坐月子,就讓她從床上下來,這要是有個好歹,你擔待得起嗎?”
梁小環早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被王媛一說,眼淚都差點落下來,趕緊央求公孫筠秀:“夫人,奴婢求您了,回床上躺著吧!”
王媛與潤蓮不同,她是程仕之的正室嫡妻,自有威儀。公孫筠秀與她素無交情,雖然心中不願,但見小環受累,姨母又在場,只得依順了。
等她坐回床上,程老夫人柳意也跟著坐到了床沿。與此同時,又特意將其他人都遣了出去。
她今年不過四十出頭,平時保養得宜,未見衰老,可今天卻顯得有些憔悴。
輕輕地撫了撫公孫筠秀的烏髮,小心地看了看她手上的層層包紮,她不無沉重說:“聽大夫說錯過了醫治的好時機,骨頭接得不是太好。痊癒之後,這手指怕是要不靈活了。”
不太靈活就意味著無法像從前一樣再撫出天籟琴音,可對比失去親人的痛楚,這件事反而沒引起公孫筠秀太大觸動。
最早學琴是為了母親,之後是為了生計,她自己雖也喜愛,卻並未與三王子一樣達到痴迷的境界。何況陸驚雷不通音律,對他彈奏好似對牛彈琴。從此之後技藝廢退,公孫筠秀當然覺得惋惜,不過也僅僅是惋惜而已。
“姨母,是我連累了清風哥哥……”公孫筠秀喚了一聲親人,想到被陸驚雷打傷的程仕之,不禁兩眼痠澀。
“別哭,月子裡流淚傷眼睛。”程老夫人拍了拍外甥女的臉蛋,神色還算平靜,不過接下來要說的話,卻讓她極其為難。雖然為難,卻又不得不說:“清風那孩子,從小就喜歡你。之前你退了婚事,他雖然嘴上沒說,但我知道他心裡一直在怪我,怪我當初為什麼沒攔著你。說起來,始終是我程家虧欠了你,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吃苦受罪……”
“姨母,別這麼說!您對我一直疼愛有加,筠兒銘感五內……”
“筠兒,”制止了公孫筠秀的自責,程老夫人斂住悲傷,正色道:“你若有怨有恨,姨母也能理解。不過,看在清風這次因你受了重傷的份上,姨母希望從前的事可以就此一筆勾消。你……等你出了月子,就離開程家吧。你要是一直住在這兒,你丈夫只怕也不會安心。姨母已經為你備了些銀倆,足夠你用來照顧自己,不用擔心出去之後會無依無靠……姨母……也不是不得已。”
一口氣說到這裡,程老夫人有些不敢去看外甥女的眼睛。雖然她表面上是在為公孫筠秀著想,說到底其實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不瞎,兒子的心思在誰身上她很清楚。可程仕之如今有家有室,這樣惦著自己的表妹已是不妥,公孫筠秀的丈夫醋勁又那麼大。
穿鞋的最怕光腳的,程仕之已經吃了大虧,若再有下回,程老夫人實在是承受不起。思來想去,她覺得讓公孫筠秀離開是最好的辦法。還有她的兒媳王媛,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多半也是這麼盼著。
說這番話之前,程老夫人還有另一層顧慮,畢竟公孫筠秀來程家待產是王后的意思。現在讓她離開,也不知道王后那邊是不是同意。但據王媛所說,王后在意的只是她的孩子,如今孩子已經抱走了,母親何去何從並不緊要。
想想外人待她如此炎涼,自己還要將她拒之門外,程老夫人很是內疚,卻依然狠下了腸。誰叫她就程仕之這麼一個兒子,慈母拳拳愛子之心毫無疑問地壓倒了一切。
別說公孫筠秀現在已為人母,就算她沒有生育,也能理解姨母的這個決定。事實上,程家她一開始就不想來,陸驚雷的失控都始於她與程仕之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