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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著雙眼高聲揚呼:“報仇,報仇,報仇!”
聲大如雷,衝上雲霄,大地都因悲愴而劇烈震動,天崩地坼間,只聽浩大聲勢,不見其人。
可是,當痛恨燃盡胸中烈火,當憤怒點盡腦中理智,眾軍又不禁低首私語,晏王已死,又有誰人來帶他們前行。
滿腹疑雲,在三軍集結的翌日一早,得到了答案。
嘚嘚的孤寂啼音,穿透了空氣,在空山迴盪。一聲一聲,響的不是啼音,而是眾軍懷揣著希望的心跳。只見在天與地之間,赫然被一個黑點開啟了一個缺口,慢慢地,遲緩著,在眾人幾近絕望時,唰地撐起了一騎黑馬的高度,眾軍分明看到,黑馬之上,那是一身奪目而熟悉的黑甲,黑甲之側是一把渴望飲血的橫刀。
那一黑甲,那一橫刀是如此熟悉,熟悉到眾人閉眼便能看到刀破敵身,甲染鮮血的廝殺。刺目的陽光懸在頭盔之上,射出的光輝彷彿不滅的紅日燃起眾人的希望,隨風拂動的紅纓,宛如一面不倒的旗幟,帶領眾人趕赴前方。那一個黑馬上的人,英姿颯爽,威風八面,只是一個挺起背脊緩慢騎馬走來的動作,便讓眾人騰起無邊的敬意。
然,當那匹駿馬踏破地面,賓士而來時,眾人大失所望,不是那披堅執銳殺上戰場的晏王,也不是那在休戰時攬著兄弟們的肩頭朗聲大笑的晏蒼陵,而是一個在今日見面之前,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一個人——晏王妃季臨川。
“璟……涵……”江鳳來木了雙眼,一瞬不瞬地凝注在季臨川的身上。
撇去書生的溫和,凝起軍人的威嚴,此刻的季臨川宛若脫胎換骨般,容色冷峻,目光含戾,江鳳來彷彿看到,有一隻不拘的蒼鷹在他眼中飛翔。
素來白淨的臉上,掛滿了塵沙,磕碰出了不少的細小血痕,握刀的手在瑟瑟發抖,暴起的青筋顯出他握刀的吃力。
褪下常服,換上戎裝,今日,他是同眾軍一樣的不眠人。
江鳳來霎那紅了眼眶,奔夜難馴,不會武的季臨川是如何站在奔夜的頂端,橫刀甚重,雙手受過傷的季臨川又是如何撐起它的重量。
那身盔甲之下,一定掩藏著滿身的傷,掩蓋著堅強不屈的熱血。
“兄弟們!”季臨川振起一臂,霍然拔開手中利刀,揚聲高喝,聲音不大,卻帶著穿透耳膜之力,擂入心間,“我夫君晏王一生光明磊落,忠君為國,豈料小人當道,天子親佞遠賢,疑他忠肝義膽,害他身亡。我夫君生得坦蕩,死也應死得光榮,當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今他卻枉死小人手下,埋他一身忠骨,上天對他何其不公!反之天子錦衣玉食,碌碌無為,坐擁宮中,肆意濫用生死之權,小人得志,殺我忠良,害我百姓,試問,天理何在!天子不仁,小人不義,既然外敵由我們來驅,天下也當由我們來掌!”
“驅外敵,掌天下!驅外敵,掌天下!”
一聲一聲,如驚濤駭浪,掀起一陣陣的聲浪,全身的血液霎那沸騰,胸臆直衝出腔。
季臨川赤紅著眼看著下方的密密麻麻的大軍,牙關緊咬,竟在這時,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他的手朝臉頰邊一摳,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容便隨著他掀起的動作,一點一點地被剝落下來,扁平的鼻子拉高了鼻樑,偏黃的膚色褪盡露出暇白,只是一個動作,前後容貌便成兩個極端。
眾人的呼吸凝滯了,一瞬不瞬地啞然盯著季臨川的臉,許多人將眼一揉再揉,不敢相信這絕色與平凡皆是同一人所有。
“我為行走方便,易了容。”季臨川簡單地說出了自己易容的目的,冷笑生起,將人皮面具一擲在地,厲聲一喝,“我夫君已逝,我焉能用假相送他西去,焉能用假相原他遺願!我要讓天下人都認得我,都知曉,季臨川是要帶你們打下江山,原我夫君遺願的晏!王!妃!”
“晏王妃,晏王妃,晏王妃!”
。
晏王妃的名號在一夜之間,響徹了方圓百里。大軍出發當日,季臨川刻意避開了行入城中叨擾百姓的路線,可惜卻避不開長街相送的百姓。
當季臨川的身影撲入眾人眼球時,眾人皆是為之一驚,不是為他的絕色,而是他的英姿。黑甲裹身,將他原本瘦削的身形忖得立挺,充滿張力,抿緊的雙唇洩出軍人的威嚴,駭人氣勢讓人不禁跪伏稱臣。比之他的氣勢而言,那一張臉完全黯淡了顏色。
沒人想到,季臨川披堅執銳,英姿如此颯爽,便是季臨川他也想不到。
在幾日前,還在笑著等待晏蒼陵歸來的季臨川,也絕不會想到,自己會拿起那把當初他嫌棄太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