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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薨逝,以帝后之禮葬於東陵,這是聖上對她最大的恩典,然而人都不在了,死後再怎樣風光又如何……
“想哭就哭出來。”許久後,杜太后走近,站立在杜芷書身旁,說著。
剛剛在屋子裡,哭得最悽慘最聲嘶力竭的要數與淑妃素來不合的元妃,連張太后都不免哀慼了幾聲,然而從淑妃嚥氣至今,與她最親厚的季妹卻一滴淚也沒有流下。
杜芷書看向外頭,天色已暗,只一輪明月掛在半空,她緩緩道:“小時候姑母對小詞說過,這皇宮裡看著人聲鼎沸,各個笑臉相迎似家人般親暱,可姑母最親的只有我們姐們仨,二姐進宮三年,一個水靈靈的姑娘交與姑母,姑母為何不好好護著她。”
杜太后無奈嘆息,“這大梁宮的爭鬥永不停息,便是姑母也從未敢鬆懈,先帝在世時獨寵將貴妃,姑母身為皇后也不得不處處禮讓,與將貴妃刻意親近,將當時的太子視如己出;到如今身為太后,卻仍舊身不由己,兩宮太后,可張太后卻是聖上生母,光這一點,便強過姑母許多。姑母有心護你二姐,可她太過單純,姑母提點過多次,她卻總沒有放在心上,她不知這大梁宮裡到處是暗箭,防不勝防!沒能護住芷棋,是姑母有愧。”
“是張太后?為什麼?”杜芷書冷靜問道。
“因為你二姐不姓張,更因你二姐姓杜。”杜太后說完,撫著杜芷書的臉頰,繼續道:“你二姐的性子不適合這裡,一切都是命,命中劫難誰也躲不過。”
這句話,卻讓杜芷書更為難過,心裡堵著一股氣,沒有出口。當年姑母常召她入宮,大家都說是姑母最疼愛她,她也曾一度這般以為,可後來漸漸明白,杜家姐妹中只她與當時的太子年紀相仿,杜家一直盤算著等太子登基後,杜家的後位。若不是之後太子病逝,現在被困在大梁宮中的便該是她。
太子與她也算青梅竹馬,可將貴妃特別嬌慣孩子,養得太子太過驕縱,很難相處,二人感情也只是一般。太子病逝時,她雖有難過,卻也暗暗欣喜過。之後還是廣王的重光帝回朝,沒多久便登基為帝,因長她許多,杜家才不得已換了大她三歲的二姐入宮,若說是劫難,也是二姐替她擋下的劫難!
“姑母,小詞願意入宮。”
杜芷書清淺說著,杜太后有一瞬以為是幻聽,轉眼盯著杜芷書,半晌,認真說著:“這裡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卻同樣腥風血雨,你二姐敗了,你可要想清楚。”
“想清楚了。”杜芷書垂下眼瞼,趙九禾不在,其實嫁給誰都是一樣,即便不是入宮,李家老二也好不到哪兒去,杜家的女兒,便是這般命運。
…
回府後已是半夜,杜芷琴自出嫁後,頭一回夜裡留宿在了杜家,與杜芷書平躺在同一張床鋪上。
掖緊被角,杜芷琴感嘆道:“你我姐妹多久沒這般一起躺著說話了?記得小時候芷棋怕鬼,你怕雷,一到雷雨天你們總赤著腳跑到我床上來,任我怎麼趕都不肯走。”
杜芷琴的話語勾起了昔日的回憶,杜芷書唇角勾起淺淺微笑,“其實我不怕雷,就是喜歡和姐姐們一起睡。”
“嘴硬,那時候你被雷電嚇得瑟瑟發抖,躲在被窩裡哭呢。”杜芷琴毫不客氣地揭穿她的謊言。
“二姐還有一次嚇得尿床呢,比我更加狼狽。”杜芷書反駁著。
“那也是你刻意講鬼故事去嚇她,你明知你二姐膽小。”
“是啊,二姐最膽小了。她這麼膽小,我們還讓她一個人住在偌大的宮裡頭,寧和宮那麼空曠,萬一她夢見鬼了怎辦,肯定是整宿的睡不著,窩在被子裡哭泣時,也沒人安慰她,如今我們又將她一個人丟在地底下,聽說那裡又陰又冷,二姐肯定更害怕……”一邊說著,眼淚自眼角流下,這是杜芷書今日第一次落下淚水。
感覺到一隻小腦袋往她肩頸窩蹭來,有冰冷的淚水滴在她光裸的肩膀上,杜芷琴亦忍不住眼眶泛紅,季妹許久不曾與她親暱,上一會蹭她頸窩時已記不得多久前了。小時候,兩個妹妹都喜歡這樣挨著她睡,肩頸旁一邊窩著一個。。。。。。
“出宮前,我聽見姑母與父親說的話了。”
杜芷琴緩緩說著,等了半晌不見季妹回話,便嘆息了一聲:“理智來講,為杜家,這是一個很好地選擇,可作為姐姐,總忍不住心裡難受,我已經沒有一個妹妹了,不想再失去一個。”
悶悶的聲音自杜芷琴的肩窩出傳出,“這些年好幾回我都以為自己活不成了,卻終究活到了現在,小時候那個算命先生的話挺準的,記得他批我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