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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輕功之人才能踏過。趙千墨回想起幾個時辰前破陣的狼狽場景,還有些後怕。
這兒的天氣已不像玉龍殿附近那樣溫暖,趙千墨換上了棉衣和皮帽,這女子許是有內功護體,仍是一襲淡紫的紗衣,立於冰天雪地之中,如天地間獨一無二、靜靜綻放的絕世紫芍。
女子這時卻身形一轉,眨眼間便坐在了河邊一塊大石頭上,慵懶道:“看你也累了吧,不如我們先休息一下吧。”說罷便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梳著自己的長髮,神態間一派寧靜祥和。
趙千墨經她這麼一說,也覺著累了,在河邊也尋了一塊石頭坐下,兩人相隔約幾尺的距離。
“這裡還是老樣子,十年來竟然沒有發生什麼大變化,只是這幾株水杉如今已經長得這麼高了。”語氣很輕,似說給她聽又似在自言自語。見趙千墨看著她,女子笑了,“你也真有趣,一路上也不問我姓甚名誰,好像一直是我在拉著你問這問那吧。”
趙千墨淡淡地說:“姑娘想告訴我時自然會告訴,如果不想告訴我,那麼就算我問姑娘,也是不會回答的罷。”
女子微微頷首,轉過頭去,指著河面上的雨花石子,“你來時肯定吃了苦頭吧!”
見趙千墨臉色一紅,又道:“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特別討厭這些什麼烏龜陣法,蛤蟆八卦,真是想想就頭疼。”女子挑了挑眉,又吐了吐舌頭,“所以之前師父教我武功陣法之時,我總是偷懶不上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要不就裝肚子痛。最後迫於無奈,在師父的威逼下只好學了一些粗淺的功夫。”
女子彷彿陷入了童年美好的回憶,雙眼看著遠方,失神道:“有一次我又偷偷跑到這河邊玩耍,被師父歹了個正著,他指著這條河生氣地說,如果我能在一個月之內在這條河上佈下奇陣,就不再總叫我小丫頭了,會給我起個好聽的名字。”
憶起師父當的年眉目總是淡淡的,無悲無喜,就像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他皺一下眉毛,可是卻唯獨對著她這麼個懶散的徒弟卻很有種恨鐵不成鋼般的咬牙切齒。
女子好像想起了什麼,又抬頭看去,只見殘雲漫卷,浩氣東殊,說也奇怪,這玉龍雪山上的雲總是淡淡的,像極了師父雲淡風輕的眉目。仔細一瞧,還淺淺地浸染著一層白色霧氣,如朱唇皓齒的美人遮面所用的薄紗,讓人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還記得我這一生中好像從沒像那一個月一般刻苦勤奮,恨不得翻遍了整個藏書閣,最後不眠不休,總算布出了此奇陣。師父那天在進入此陣時也是差點摔下了水,不過師父就是師父,厲害的要命,最後身上不沾一點塵埃就過了河。”她得意地說道,眼裡泛出奇異的光彩。
“我又問師傅,他在陣中看到了誰,他竟然說最後看到了我的樣子。呵,真好笑!不過他那天是真高興啊,眉裡眼裡都是笑意,怎麼都藏不住,直誇我聰明伶俐,還說既然我以雨花石子布出一條石子小徑為陣,那我就叫阡陌吧,從此,我就有了真正的名字。”
趙千墨訝異地看著她,怪不得她說無巧不成書,還要問自己的名字是哪兩個字,原來她們的名字讀音竟是一樣的!
此時一陣微風拂過,阡陌的長髮飛揚起來,一層淡淡的霧氣下,紫衣如煙,她的輪廓變得格外柔和,不像先前那般邪魅逼人。茶色的雙眼仍然看著那條石子小徑,彷彿看著自己失散多年的愛人一般繾綣深情,又帶著一份孤傲的淒涼,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在她身上不可思議的合為一體,一點也不顯突兀怪異。
“可是師父真狠心啊,我當時才九歲,他便忍心將我關在那石室整整十年,只有厚厚的武功秘笈,兵書,以及奇門遁甲之書陪伴著我。難道他之前對我的好都是騙我的嗎?其實我跟他的關係倒真不像師徒,更像小妹妹和大哥哥一樣……”
她像對著眼前的空氣發問,“他想必是對我太失望了吧,甚至臨死前也不見我一面?!”阡陌的睫毛微動,像灑落白雪的竹尖一般輕顫。
當曾經珍愛如生命的人將成陌路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曾經以為的天長地久,其實不過只是萍水相逢。
“萬事有因有果,那也是你因為私慾偷吃鎮殿之寶——聖藥黛雪青芷在先,自己做的孽,怪不得你師傅狠心。”趙千墨本不想說出來,可是此時卻忍不住一吐為快。
“呵,”阡陌輕笑了一聲,笑中帶著諷刺,比這雪山漫天的銀白更加刺目,趙千墨忽然覺得還是這樣嘲弄的表情更適合她,自己真不習慣她剛才悲傷地表情啊,彷彿這原本寒冷的玉龍雪山又冷了十度,想著不覺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