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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人?聽話,我很快回來。”
“若我不讓你去呢?”
“哦?”夜天凌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目光研判:“我的清兒雖然調皮,但卻不是那麼不懂事的。”
卿塵無奈鬆開手,夜天凌隨手拿起一件乾淨的衣袍披上。卿塵出神的看著他寬闊的脊背,“四哥。”她低聲喚他。
“嗯?”夜天凌應道。
卿塵沉默了一下,終於問道:“他,能活著回來嗎?”
夜天凌手在領口處微微一頓,背對著她停住,不語。
“只要……只要活著。”卿塵心底隨著他的動作微沉,深吸一口氣說道。
滿室寂然,唯有池邊水聲琅琅琤琮,格外入耳。
夜天凌靜默了一瞬間,卿塵微微咬唇看著身前的他,那挺直的後背撐起素青色的長袍,冷然如山。
無言等待,分明只是轉瞬之間,卻似是熬過漫長千萬年的光陰。
“好。”簡單而清淡的一個字,就像他以前常常答應陪她去什麼地方,答應隨她品梅子新酒,答應聽她彈一首新曲那樣微不足道。夜天凌將衣衫輕抖,整好,袍擺一掠,回身深深的看向卿塵,目光直迫進她心底。
那樣熟悉的回答,不問因由,只要是她的請求。他答應她的,從來都沒有做不到。百感交集翻上卿塵心頭,然而如釋重負的輕鬆卻猛然被一股酸楚狠狠揉過,碎成了暗啞的苦澀扼在胸間。
彷彿輕描淡寫,她卻知道他這一字允諾的背後意味著什麼。她迎上夜天凌的目光,儘量平靜地說道:“我欠他一條命。”
夜天凌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眼底冷銳隱去,慢慢泛起柔和,聞言一笑:“妻債夫還,天經地義。”語氣清冽,帶著絲倨傲,更多柔情。
心如割,偏柔軟,淚如雨,卻不覺,卿塵輕聲叫道:“四哥……”
暗歎一聲,夜天凌坐下將她攬在身旁:“不過是一句話,何必如此?你是我的妻子,這一生一世都要和我相伴,我所求所想若是成了你的痛苦,那還有什麼意思?”
水霧婉轉,紗帳輕揚,繚繞在淡白的玉石階柱之間,恍如仙境般安然縹緲。卿塵伏在他的胸前,看著這夢幻似的眼前,輕輕說道:“四哥,謝謝你。”
夜天凌在她身畔沉默,稍後抵著她的額頭,低聲道:“若真的要說謝,或許是我該謝你。直到遇見你,我才知原來人竟真是有七情六慾,笑也不是很難。你就像是我丟失的那一部分,將另外一個我從很遠的地方帶來了,如果這世上所有的東西只能選一樣,我寧肯要你的笑。清兒,若你苦在其中,即便是天下,我得之何用?”
清淺低語,字字情深,眉間眼底,是無盡的輕柔,萬分憐惜。
卿塵將十指與他相扣,緊緊握住,在他的注視下抬頭。他眸中星光清柔,深亮幽燦,點點照亮了這漫漫人生,她報以微笑,溫暖他的喜怒哀樂,攜手之處,便是天下。
錦衾微寒,燈花漸瘦,已是月上中天。
漱玉院中隱隱還有燈光,夜天凌自府外歸來,遣退跟隨的侍從,緩步往寢殿走去。
中庭臨水,月華如練映在湖中,帶著清雋的柔和。風微冷,他負手望向深遠的夜空,地上淡淡地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四周暗無聲息。
致遠殿中一番長談,機鋒謀略如同這夜色,悄然深長。
月光在他深沉的眼底帶過清矍的痕跡,稜角分明的面容此時格外淡漠,仰首間思緒遙遙敞開,這樣熟悉的月色清寒,似乎常在關外漠北的夜晚見到。
西風長沙,萬里戎機,相伴而來的往往是兵馬輕嘶,金柝寒朔,面對千軍萬馬鐵衣劍戟,每一次抬頭都冷冷清清,這二十餘載孤身一人,無論做什麼事心裡那種感覺都是一樣。
在清晰至極的地方,一點模糊的孤獨,會不經意地襲入心間。
他嘴角勾起冷冷自嘲,五官的線條更添肅峻,然而透窗映來一束朦朧的燭光卻出其不意地在側首時覆上了他的臉龐,將那份漠然輕輕遮掩,使得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
室內羅帳輕垂,淡淡地盈繞著鳳池香的味道。卿塵只著了白絲中衣,手中書卷虛握靠在枕上假寐,雪戰伏在她身旁蜷成一個小球,睡得香甜舒服。
夜天凌邁入寢室看著這樣的情形,不由自主便揚起了唇角,俯身悄悄拿起卿塵手邊的書,目光一動落到了她的臉上,一時間流連忘返。
紅羅輕煙,那微微散亂的青絲如瀑,細緻長眉斜飛帶入烏鬢,睫毛安靜絲絲分明的襯著梨花雪膚,挺秀的鼻樑下淡淡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