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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長在廚房裡幫忙,他是來頂替龔凡梅乾活的,看到龔凡梅這麼快就回來了,看看自己的手錶,採訪還不到一個小時,知道肯定沒采訪好,沉下臉來責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都說什麼了?”
龔凡梅知道讓站長失望了心裡不好受,把頭低下說:“我實話實說唄,看到當兵的受了傷,就把他送到醫院了,別的還能怎麼說呀?”
接著她又說:“我看記者也沒什麼好問的。他們跟本都沒有問,就坐在一起聊聊天,後來說是要到前線採訪就走了。”
站長急忙問:“走的時候說什麼了?”
龔凡梅抬起頭看著站長:“啥都沒說。我都不好意思,讓人家白跑一趟。其實嘛,也真不算個事,你說說,就順路送到醫院,也就半過多小時的時間,算什麼事嘛?還是識相點好,還真當回事了。”
站長聽了龔凡梅的話,覺得她說的也在理,是沒有多大的事,加上她不會說,記者肯定沒法寫,很失望地:“唉,算了,算了,幹活吧!以後多幹出點成績來,讓人家好好寫寫。”
他本想站裡出個先進也能沾點光,讓自己管的軍供站也能出點名,這下完了很失望。
廚師長哈哈哈的笑了:“我看八成是沒戲了,要真有戲至少還要呆上幾天,不說同吃同住同勞動嘛,也得好好問問嘛,你們說是吧?”
他看到大夥不吭聲又接著說:“我到是覺得事情是有了,就是你們沒找我好好商量商量,這種事我最清楚了,我好歹也在部隊混過五六年的,英雄人物先進人物是怎麼塑造出來的,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阿姨感興趣了:“那你說說,龔凡梅這個事要是你該怎麼說?”
廚師長來勁了,也想在站長面前露一手,說話之前還約法三章:“我說話的時候,你們都不要打岔啊,我最討厭說話的時候別人打岔了,一打岔,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講到哪都不知道了,我還要從頭講起,一是呢,耽擱你們的時間,二是呢,會害死人的,會殺死我很多腦細包的。”
阿姨急了:“你囉嗦什麼呀,說話像個女人囉列八嗦的,要說就快說,不說算了,老孃沒閒功夫聽你瞎掰乎。”
在餐飲部也只有他倆敢這樣掐,一物降一物說得一點都不錯。就像龔凡梅遲到廚師長批評幾句,阿姨打報不平就說了一句 “誰沒有個事呀!”廚師長蔫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們是四十來歲的同齡人,阿姨惡起來就像個潑婦,廚師長都要讓她三分。
龔凡梅知道在餐飲部不想吃虧就得跟阿姨套近乎,成天阿姨長阿姨短的,不就幫她多幹點活嘛。
廚師長哈哈哈的笑著說:“我要是凡梅呀我就會說,當時看到有個當兵的受傷了,自己是去幫忙呢?還是不去?很矛盾,思想在作激烈的鬥爭,主要是私心在作怪。幫了呢,自己的時間耽擱了,上班遲到會挨批評,甚至會扣獎金的。不幫呢說不過去,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當兵的在露天裡凍得直髮抖,傷口紅通通的鮮血直流不忍心。自己徘徊不定,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心急如火。”
“就在這時突然想起主席的教導: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思想覺悟提高了,眼前一亮,心胸豁然開闊,幫!一定要幫!都是革命同志不幫說不過去,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來了,現在他們有困難一定要幫。他們是軍人我們是軍供站,一筆寫不出兩個軍字來,我們就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時間緊迫義不容遲,現在不幫還待何時!我就毅然決然地急急忙忙地跑過去幫他治療傷口,並把他及時送到了醫院。
廚師長說到這裡還反問了一句:“怎麼樣?有思想內容吧?我說凡梅呀,做了好事得會說。”
阿姨哈哈哈的笑了:“誒,沒看出來,我一直還以為你就是個愣頭青,沒想到肚子裡還真有點貨。”
龔凡梅也嘻嘻嘻的笑了:“早知道讓你去說。”
站長覺得這樣說也對,把小事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報紙上先進事蹟這樣寫的也不老少,贊同地笑著說:“哈哈,你說得也有些道理,人不關會做,還要會說,有些事嘛,會說比會做更重要。在我們部隊裡都把記者稱為“筆桿子”,都知道他們的厲害,有時候比“槍桿子”還厲害,咱們拼死拼活的幹還不如人家筆頭動一動,還不如他們多寫幾句話。只要沾上點邊,他們能把你吹得要多紅有多紅,我們一起入伍的不就是被他們吹得坐著直升飛機上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