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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也是稍作騷動,俄而,數騎先出,乃是昨日來做使者的參軍是儀是子羽,其人與王景興陣前交馬,互相討論了一下條件後,對面軍中前陣更是裂開,然後一身金甲,外帶一件赤紅罩狍的袁紹立在一輛駟馬鼓車之上,在數十騎甲士的簇擁下率先動身。而公孫珣也毫不猶豫,即刻領著龐德還有數十騎白馬義從,外加一個全副甲冑卻被捆縛著的文丑,直接向前。
王朗持節立於正中,是儀退到其後,而公孫珣與袁紹打了照面後,復又繞著王朗轉了半圈,各自立到對方半場之中,方才車馬相交,駐足攀談……這就是所謂視師之禮了,也就是相互檢閱對方的軍陣,不過放在眼前更多的是為了表達對對方的信任。
“文琪,我兵馬可還雄壯?”袁紹剛一打照面其實就看到了文丑,雖然當即一怔,面色也是立即一黑,卻還是在轉過半圈之後恢復了從容,並笑面相對。
“不錯,但可惜騎兵太少。”公孫珣失笑相對,卻是示意龐德放開文丑。
“自昔日孟津一別,已然數載。”袁紹瞥了眼被自家騎士接過的文丑,卻是趕緊轉移了話題。“想想也是感慨……當日一別時,你我是割瓶對飲,相約掃除閹宦的同志,而今日再見,卻是在沙場之上!而且愚兄不才,也曾履約剷除閹宦,而文琪卻居然淪落到竊國之賊的地步,愚兄真是為你可惜!”
騎在白馬之上的公孫珣看著鼓車上的袁紹笑意不減:“本初兄閹宦誅的好啊,不但把閹宦盡數誅除,還順便弄丟了傳國玉璽,還請來了廢立天子,鴆殺太后、少帝的董卓,最後在下辛苦討董功成,竟然也變成了竊國之賊……事到如今,這些口舌之爭,有什麼意思嗎?你萬般言語,我其實一句奉天子詔討賊便可破之,但天子使者到此,我卻反而與你幾分薄面……何必呢?真要說道理,討董討到一半,直接回身搶地盤又算什麼,是公心還是私心啊?”
袁紹也是低頭一笑:“董卓剛一入洛,文琪便迫不及待聚北地十郡兵馬,如此應對從容,真是全然公心嗎?也罷,正如你言,今日你我時隔數載相會,本不該說這些……只是文琪,你當日割瓶贈酒於我,以託我洛中大局,我今日也割瓶贈酒於你,卻是隻有一問……願受嗎?”
說著,其人居然從車中抱出一瓶酒來,然後直接在周圍甲士的驚嚇之中出刀磕碎瓶口,並遞了過來。
公孫珣笑而不語,接過來仰頭灌了一口,便直接擲在地上:“本初兄請問吧!”
“文琪,我一直不懂,你一個邊郡世族子弟,還不是嫡脈,還如此年輕,卻為何這麼早便會有清廓天下的志向?”袁紹肅容相對。“所謂邊郡武夫,多是時局崩壞之後漸起野心,而我自當日孟津相別時便醒悟,你最少彼時便存了天大的野心……而數年間,你越做越大,我卻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能否直言告我?”
“此事易爾!因為我為天下不值!為天下人不值!”公孫珣輕笑漸轉冷笑,然後忽然變色,抬手直指對方面門,厲聲相對。“我若不爭,豈不是要將這天下讓給你這種可笑可恥之輩!我若不爭,豈不是要坐視天下離亂,幾十載交戰不休,人心淪喪,道德失控!袁本初,今日你我能存一分禮節,在此相互致禮,你可知有多難得?!若非我來爭,這天下哪裡還有這三分道義可言,早就被你們敗壞一空了!”
袁紹勃然大怒:“若這便是足下的回覆,我袁紹也有一言……你先入長安討董功臣,天下已然盡握,而我卻能一載蕩平三州一十九郡,不是為別的,也正是因為天下人不服你,才紛紛附我!你說天下不值我久矣,卻不知天下人亦不值你久矣!我身後十萬大軍,便是明證!”
“那就相互證一證吧!”公孫珣頭也不回,便勒馬迴轉。“只是本初兄,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身側俱是不值我之人嗎?正賴本初兄替我彙集一堂!”
袁紹微微一滯,便也乾脆示意調轉車頭回去。
但就在雙方主帥不急不緩,各自離開十餘步之時,忽然間有一人居然插嘴:“視師之禮後,正該是致師之禮……末將文丑,請行致師之禮!”
致師之禮,便是陣前勇士單挑……文丑行此事,儼然是要藉此洗刷之前被俘的羞辱。
對此,袁紹幾乎是毫不猶豫,當即頷首,並將手中之前割瓶之刀遞給了身側衛士,而後者轉呈佩刀後,更是下馬,將自己的戰馬、長矛恭敬交給了文丑。
至於公孫珣,他在王朗徵詢的目光中微微一頓,也是即刻點頭:“稍待!”
跟在身邊的龐德一時黯然……既然稍待,那便不是要他來了。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