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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總送來的傷亡報告,寫下姓名,蓋上印鑑,然後將文書收起,但一抬頭卻發現郭公則依舊立在身前,也是立即冷冷反問。
“回稟長史。”郭圖知道對方厭惡自己,所以哂笑一聲,乾脆直言。“有一事要與長史彙報……許子遠派人去挖墳去了!而早在青州時,長史尚未入幕之時,主公便有明文公告,嚴禁我軍士卒侵犯陵寢……”
“我知道……”陳宮一邊低頭收拾公文一邊冷冷作答。
“長史知道這個法令最好不過……”
“我是說,許子遠去挖附近墳墓一事我已經知道了。”陳宮凜然對道。“我以為並不違反法度……邯鄲乃是古都,周邊陵寢非富即貴,裡面的建材也多是上好木料,審正南早在第一次圍城之前便將附近大木盡數伐倒運回城內使用,而我軍木料器械多是從身後梁期運來,費時費力,故此,許子遠之前建議同時起石炮以攻城時,因為人力有餘木料不足,所以我就許他就地取材,不可以嗎?”
“多少有違道義吧?”怔了半晌,郭圖方才嗤笑對道。
“若是白馬賊得勝,你們郭氏滅了族,你郭公則被斬首示眾,便不須擔憂什麼道義了……反倒是許子遠,其人與白馬賊多年舊友,說不定還能端坐在上,點評一下你我的首級呢!”陳宮一邊說一邊復又取來一張公文仔細審閱,唯獨口中不停。“郭公則,大敵當前,我只望足下即刻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安心奉公……否則,我一定向主公請命,先斬了足下這個事到如今還在亂我軍心的小人!須知道,主公幕中有才無德之人不少,但卻只有你一人是真正不顧大局的短視可笑之輩!”
郭圖憤然拂袖而走,陳宮卻理都不理,而是繼續低頭做事。
一夜相安無事,第二日,雙方酣戰繼續,邯鄲城頭上開始堆砌磚石木樓,這讓壘土山的袁軍頗為受制,不過審配卻也遙遙望見了城下起炮的工地,面色更加陰沉……壘土山不是一日能成的,石炮也非一日能成,但強如關羽的受傷與鞠義不計死傷的拼死阻攔,還有雙方各自不顧常理俗禮的限制,各顯手段,都無疑表明,戰事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第三日,袁軍第一次登上了城頭,雖然立即被攆下,但還是極大振奮了袁軍士氣。
第四日,辛評主持的挖地道舉動被迫自己中途停止,因為秋日河北水系豐沛,整個地下水線過高,他們輕易挖到了泉眼,然後地道垮淹沒塌,死傷數十人。
第五日,土山率先越過城牆高度,與城上對射,但靠著拆王宮而建起的臨時塔樓卻保持了對土山的高度壓制。
第六日,許攸試炮成功……
但也就是在這一日的傍晚,張益德忽然學著袁紹那般捲土重來!其人率領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五百騎士,故技重施,偽作袁軍,居然趁著戰事正酣穿過西面袁軍大營,然後方才對著城下攀城之人縱馬奔襲!
西城主攻之人乃是呂曠,其人猝不及防,居然被張益德臨陣斬殺!
話說,審正南本就是張飛在清河的上級,二人相熟共事數載,此時審配在城上得見故人卻是比當初見到關羽更加興奮,其人毫不猶豫,當即下令,冒險開啟了西門,使得張益德得以從容入城。
援軍到來,還是世間公認的虎狼之將,卻是讓邯鄲城中士氣為之一振。
“入城也好。”將臺之上,袁紹得知訊息後,遙遙相望出現在城牆上的那個雄壯身影,卻並不以為意。“石炮已成,便讓他隨審正南一起殉城,以成其義氣之名好了!”
“還是不要管石炮了。”立在一旁的許攸同樣看到了出現在城牆上激勵士氣的張飛,卻面色陰沉,出言驚人。“依我看,本初應當立即棄營,轉回身後,以防被兩面夾擊,或是被人截斷後路……”
袁紹一時怔住,卻又陡然驚醒:“子遠是說,公孫文琪已至?”
“如我所料不差,其人前鋒應當已到雞澤,否則張益德哪裡來的騎兵?”許攸冷笑一聲。“邯鄲被圍的水洩不通,他又不知道我們的石炮明日就能啟用,而雞澤那裡是趙國、魏郡、鉅鹿的交匯處,天然適合選擇出兵方向不說,秋日水漲,彼處湖水蔓延,正好遮蔽大軍集結……”
“許子遠,你有幾分把握?”陳宮雙目赤紅,扶刀質問。“此次二圍邯鄲本就是你的主意嗎,石炮也是你親自督造完成的,數十架石炮齊發,說不定明日便可破城!便是明日破不得,後日說不定也能破!然後我們反據邯鄲,便是衛將軍到了又如何?而如今十萬大軍,交戰數日,耗費無數、死傷數千,卻居然要在破城之前選擇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