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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屢不得反,最後卻是陳勝吳廣一群閭左草莽振臂一呼,毀了秦氏天下呢?閭左豪右,哪個才是天下柱石呢?”

身後眾人面面相覷。

不是這些秦氏頭面人物聽不懂這話,畢竟這裡面有不少人是讀過書做過郡吏的,而是說他們『摸』不透這位縣君的心思,再加上這個問題明顯是指著自家秦氏有所感,所以不敢輕易作答……生怕一個不好,就要惹來禍端。

然而既然問了,豈是能躲過去的?便是別人躲得過去,那名領頭的秦氏族人卻無法的。

於是乎,這位做過郡吏,懂得利害的秦氏族老只能勉力跪下來請罪:“回稟縣君,我等秦氏雖是裡中豪姓,卻並未有過殘民之舉,鄉里之間向來以道德相處,平和無事,斷不會作出吞食鄉里之舉的。”

“且當你們是有德望族,”公孫珣立在土房前的空地上,不以為然道。“可是積弊日久,有些事情又哪裡是道德能管的住的?這一鄉有秩、一亭亭長、一里里長,都是你們一族之人,不說別的,那算賦徭役、訴訟糾紛、辜榷專賣,豈不是好處全歸你們秦氏,壞處全歸閭左他戶?久而久之,便是你們秦氏沒有殘民之意,可這周邊百姓卻會因你們日漸艱難……當日蔡邕蔡伯喈上書天子,說三互法以至幽冀兩州多有缺額,這便是書生之見了,有些位置,寧可缺著也不能隨意放出去;有些法度,即便是國家日漸不支,也要堅持下去的。”

“縣君的意思是……要不我們秦氏辭去本地鄉亭之職?”那秦氏族老也只能如此應對了。

“算了吧。”公孫珣負手長嘆一聲,顯得百無聊賴。“就眼前這情形,若鄉里之間你們秦氏不做這鄉亭長官,誰又能做呢?讓閭左這些人來做,他們怕是連字都不識的,法令都搞不清楚,而且愈是無產之人愈是『奸』猾無定心,說不定他們欺壓起百姓來更加猖狂。而若讓其他豪族來做,又何嘗會比得上你們百年大族,懂得謹慎而留餘地呢?”

秦氏族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們哪裡又捨得將這所謂斗食賤職交出去?畢竟,正如這位縣君所言,這些底層吏職可是掌握著鄉間的算賦徭役、訴訟糾紛、辜榷專賣的權力,這是一個家族發展壯大,也是他們維持局面必需的東西。

數百年間,豪右就是靠著握有這些基層權職,才能立足本地,然後大加兼併與擴張,都成了定例了。

不過,這些姓秦的人中也有些年輕氣盛的,鬆口氣之餘卻又不免憤恨起來……在他們看來,或許他們這些人固然不自覺的有欺壓閭左貧民的舉動,然而上頭的官吏就不欺壓他們這些鄉中大戶了嗎?昨日那郎中令趙平不就直接在桑陌上攔住他們族中視為珍寶的羅敷,準備強納嗎?這種舉動難道不是更加不堪?!

說到底,一層壓一層,誰比誰乾淨呢?

若非是眼前之人乃是一位紫綬金印的侯爺,又是邯鄲縣本屬的縣令,否則,就憑剛才這些話語,一定是要打一頓再扔出去的。

“說起來,”公孫珣似乎也是想起了之前之事,所以復又望向這右側高樓言道。“昨日趙王忽然有請,未及了斷案件,你家那秦羅敷可曾平安回家,又可曾受了驚嚇?”

“多蒙縣君秉公執法。”有一名中年秦氏男子上前,賠笑稱讚。“小女並無大礙,而且她生『性』天真活潑,一大早又和族中姑嫂姐妹一起去陌上採桑去了。”

“那就好。”公孫珣也終於是勉強開懷。“爾等放心,有我在這邯鄲一日,總是輪不到趙平那種人猖狂的……”

“是。”

“說起農桑之事,這城南最好的田土一畝可產多少?”

“回稟縣君,一畝產粟三石,此乃本地常理。”

“賤地呢?”

“也是三石……城南並無賤地。”

“這是為何?”

“本朝初年白公為趙相,於滏陽河整修水利,修建溝渠,至今通暢。故,自邯鄲城南至與魏郡交界的滏陽河皆是上好的良田,旱澇保收……按照我們秦氏在此百年所記,除非是勞役、盜匪、瘟疫,否則並無差池。”

“都是如此美田,那按照本朝人以末得利,以本固家的法子,此處應該聚攏了大量了大戶豪族吧?”

“誠如令君所言。”這名秦氏族老眼見著縣令開始有點正經‘詢問風俗’的意思了,也就難免放開了一些。“其實以往邯鄲雖然是趙國古都,卻只是背山臨河,為軍事形盛之地,而連結鄴城,日漸繁華,乃至於並稱二都,卻是從白公開始的……此地田地極佳,而鄴城為河北往河南的樞紐之地,久而久之,鄴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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