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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的是個人德行與才能坐到了總攬朝政的尚書令,但是朱野的祖父朱頡就已經開始修習儒術了,敢問老師,約百餘年前,當初尚書令之子修儒的話,他修的難道會是古文嗎?若是古文,何以代代相傳為宛洛巨族?老師,我的意思是說,這王莽事敗,乾坤重整,距今已有一百五十餘年,作為官學的今文怕是已經和朝廷中樞的世族糾纏成一體了。”
盧植默不作聲。
“甚至還有我另外那位老師劉師,”公孫珣看到對方並不反駁,語速也不禁加快了些。“我不是要背後議論尊長,而是因為之前這些日子常在他身旁,所以從他身上說起更清楚些……盧師,如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那劉師遲早要位列三公。為什麼呢?一來自然是家世,他祖上就以家傳的《韓詩》做過三公之位;二來,還不是因為他本人做過帝師?可說到帝師,當日朝廷為陛下選拔三位帝師時,如果不從中樞世家中選,難道還能從在野的古文派大儒中選?老師,古文今文之爭,非在學術,實在是朝廷高位之爭,您一定要慎重!”
“可我並未有斥退今文的想法。”盧植表情淡然,但儼然已經認可公孫珣的說法。“我所上書的,只是求將古文列為官學而已,或者說,只是為古文求一席之地罷了。再說了,如今古文大勢所趨,想來朝廷諸公也不會宥於出身而無視吧?”
“恕學生無禮。”公孫珣鼓起勇氣繼續道。“老師如此想法,無異於掩耳盜鈴罷了!對這些宛洛今文世家而言,高官顯位乃是家族延續的依仗,就算是半個也不捨的讓出去的,何況是朝著大半個關東的人才開口子?”
“如果照你所言。”盧植正『色』反問道。“朝廷中樞諸公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那我一個古文派名儒,怎麼就被徵召為了博士呢?”
“老師。”公孫珣忽然忍不住笑了。“敢問您是為何,又是何時被徵召入朝的?”
“我是在建寧元年,也就是今上登基那年上書大將軍竇武,勸他不要濫爵,因而為朝廷諸公所知的。”盧植不假顏『色』的答道。“至於被徵召為博士,則是建寧二年的事情了……”
“而這中間恰好發生了九月政變,大將軍竇武被殺,宦官獨大!”公孫珣毫不客氣的介面道。“我在洛陽與本地士人交遊時,聽他們講過,當時宛洛之間血流成河,人頭滾滾,接著二次黨錮,大獄興起,又人人自危!老師,當時朝廷諸公連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又哪裡還會想什麼官位?這時候他們想起在地方上勢力強大的古文派大儒,不是為了別的,實在是缺少替他們頂刀子的人!此時做個樣子,臨時拉攏一下又何妨?再說了,老師出身涿郡范陽,與當今聖上出身的河間國相距不過數十里,勉強算是陛下鄉人,把老師召入朝廷,陛下想來也會高興的,宦官們既不好攔,也不好下手……所謂一舉多得,可如今呢?”
“如今又如何?”盧植面無表情的質問了一句。
“如今聖上已經親政,”公孫珣此時已經鼓足了勇氣,所以完全無視掉了對方的態度。“宦官與士人之間的局勢也已經算是勉強穩定,那朝廷諸公恐怕就用不到老師和山東河北的諸位了吧?既然用不到了,又怎麼會願意繼續施捨官位呢?”
“朝廷中樞的諸公……在你眼裡都是這種人嗎?”盧植的表情依舊很淡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大儒都有這種養氣的水平。“將中樞外的人物當成防雨的蓑衣,雨來時穿在身上,天晴時就扔在滿是蛛網的雜物堆中?”
公孫珣默然不語……不是無言以對,而是已經說完了。
“這也是你母親在信中教你的?”盧植忽然又問道。
“是,”公孫珣低頭答道。“之前聽說古今文之爭後,心中有『惑』,所以曾給母親寫信詢問,她……”
“她這是『婦』人與商人之陋見!”盧植忽然變『色』道。“『婦』人所想,總是覺得人心詭譎;商人所思,總是利益使然;而她卻不曾有半點想過,這世間還有聖人的微言大義,還有浩然正氣!公孫珣,你要記得,朝廷諸公,也會心存社稷的!”
公孫珣為之愕然,旋即又有些憤然。
“我言語有些不當,你且自去吧!”盧植大概也意識到不應該當著人家當兒子的面批判當孃的,只好無奈的擺擺手。“不過上書請立古文為官學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提了,我決心已下,後日一早就要再度正式上書。”
公孫珣深呼吸了數次,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站起來躬身一禮,轉身準備離去。
而就在此時,身後盧植忽然又說道:“不拘君父、義理,心中須有所畏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