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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的打起了瞌睡,收攏著降兵的地方還隱隱傳來哭聲,滹沱河水波浪不斷,時不時還捲來一些血腥味……一切似乎都已經沉寂下去,但郭君業卻依舊望月難眠。
說起來很可笑,即便是公孫珣本人都拿定主意,‘認定’張純是溺水而亡了,可孰不知,人家郭典郭太守卻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張叔仁之死跟那位今日大發神威的五官中郎將脫不了干係。
沒辦法,公孫珣在郭典面前『露』了破綻。
郭君業早在請示圍城事宜時便有疑『惑』,為何對方分派圍城工作,讓他這個本就在西側屯兵之人就勢圍壘西城,卻讓宗元去圍壘東城?須知道,東面分明已經有了張純這個中山太守奮戰了一整日!
照理說,不該是張純去圍東城嗎?
當時,郭典還只以為是公孫珣要借大勝之威壓一壓這張純,或者就此棄用甚至折騰一下人家……畢竟,無極距此地不過三十餘里,那位張太守之前的所作所為並不是什麼秘密,而之前這廝又孝衣前來,更是把事情弄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故此,如今軍中上下幾乎都知道,那張純張叔仁之前惦記著的甄逸居然是這五官中郎將的舊交,甚至託付了身後事的那種關係,也早就猜到他要倒黴。
然而,誰能想到居然是‘溺水而亡’呢?誰又能如他郭典這般悚然而驚,一下子醒悟過來呢?
一念至此,郭典不由仰頭對月微微嘆氣……一個位列兩千石的太守,堂堂國家重臣,就這麼被另外一個兩千石給直接謀殺了,放在平日,這一定是潑天一般的大案!而以他郭君業的為人和脾氣,一定是要不顧一切也要向中樞揭開此事的。
但此時此刻,郭太守卻發現自己居然無能為力,因為無憑無據;而且他也不敢敗壞軍中大好局勢,畢竟公孫珣太厲害了,之前五六萬人打了幾個月,卻不如人家幾天;這倒也罷了,真正讓這位關西出身的兩千石感到驚悚的是,哪怕是從道理人心上來講,他本都沒有為那張純討公道的慾望……
實際上,敏銳如郭典也很快就醒悟了,這個世道變了!
以前的規矩,行事手法,早已經不合時宜了。甚至於連對錯善惡的標準,都已經截然不同了。
可是這樣的話,那他郭君業之前幾十年所學的東西,所堅持的東西,又算什麼呢?
郭太守仰頭看著月亮,心中難掩哀慼之意……大概,真正千古不變的就只有頭頂這皎潔的圓月和腳下的河山吧?
不對,河山也是能變得,王景不就讓大河移位了嗎?光武不就重鑄河山了嗎?唯一不變的,就只有頭頂明月而已。
自己年逾四旬,堪稱老朽,已經絕難追上這天下大勢了,那不如退而求其次,效仿著這輪明月獨善其身吧!
尋了一份信念之後,郭君業只覺得渾身痠軟,白日的疲憊辛苦一時湧來,居然便在月下和周圍士卒一起鼾聲漸起。
天『色』漸亮,滹沱河兩岸的七八萬漢軍很快就忙碌了起來……修築浮橋、打掃戰場、全面移營河南。
而軍中高層也要處理一些大事,譬如討論各部軍功,又如追索掃『蕩』周邊逃兵,還如安置俘虜,更不要說當面還有一座存了兩萬餘人的下曲陽需要圍城……一樁樁一件件,雖然公孫珣持節在此,但還是要和其餘幾位兩千石商議著來的,更何況此時已經是戰後,軍中千石、六百石的軍官也要予以雍容,讓他們表達一下意見。
一時間,全軍上下確實忙得不可開交,除了一個要寫文章描述張純如何孝衣出征,又如何奮勇作戰的馮歆外,居然無人再提那個倒黴的溺死鬼。
數萬具屍首都要集中焚燒,差那一個被魚啃了的嗎?便是張純族弟張舉來到中山,都只是遣家人索取了一份‘骨殖’帶回去安葬,然後就匆匆逃離了。
一片紛紛擾擾中,大軍漸漸恢復了秩序,等到三四日後,也就是天氣漸漸轉涼的時候,軍中上下更是隻想著戰功封賞,還有那即將到來的祭祀與刻碑……由不得他們如此,士卒們終究也是人,是需要文化生活的,而對於這個年頭的底層人而言,祭祀便是最重要的文化活動。
不過,對於軍中上層,此時關注的卻不是這些已經議定的事情,他們此時討論和爭議的乃是另外一件事情。
“無論如何倒賣俘虜也太過於……”中軍帳中,郭典說了一半愣是沒說下去。
“可若是不賣又該如何呢?”公孫珣嘆了一口氣。“好幾萬俘虜,受傷的都被我們扔到城下給張寶了,這活著且健全的難道還要全殺死不成?殺了他們或許能夠威懾城中,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