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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平時也這麼嚴肅?”我偷偷問老軍醫。不用擔心被趕走,我心情放鬆了許多,也多嘴了起來。
軍醫幫我換過藥,笑著回答道:“丞相當然是不怒而威,現在這些新兵是第一次見到丞相,其實以前丞相也不像現在這樣嚴肅,尤其是在赤壁聯吳攻曹的時候,丞相不到二十的年紀,三軍上下,東吳名士,盡聽他一人號令,真是少年得意,風頭無倆。那時候曹軍大軍壓境,都不見丞相皺一下眉頭,東吳不少人猜忌誹謗他,也不見他反駁幾句,一副成竹在胸,言笑晏晏的模樣,連老主公心裡都發憷,結果丞相巧施妙計,火燒曹軍百里戰船,那一仗打得十足漂亮,非但是以弱勝強,而且我軍幾乎沒有傷亡。一個愛惜士兵生命的將士才會得到士兵的愛戴啊……”
我掐指算了算,那時我不過五歲罷了,那時劉背還流離著,還沒有定居蜀都,父親應該是跟著劉背在赤壁的吧,怎麼我對那場大戰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算起來,父親也是那一年過世的,不過母親總不肯多講,只說是命數到了。
“您知道司馬昊嗎?他也是死於赤壁之戰嗎?”我好奇問道,心中猜測,我父親不會是為了記錄足以輝映史冊的那場戰鬥而躺著中箭的吧……
“司馬昊?”老軍醫皺了下眉,“有點耳熟……上了年紀,有些人都記不清了。”
我解釋道:“咱們蜀國的史官啊,當時應該跟在主公身邊的吧。”
老軍醫呵呵一笑,壓低了聲音說:“小丫頭,你懂什麼?咱們家老主公算是起於草莽,翻族譜翻出的王族之後,沒打仗前,他還在賣著草鞋,後來要不是請出了丞相,哪裡能三分天下,據蜀為王?既非真皇族,又哪裡來隨身史官?”
這話震得我大腦麻痺了許久,我一直認定的事實瞬間被推翻了,他說的話確實有道理,隨便哪個人都能推理得到啊,為什麼我從來沒認真去想過呢?
如果我們家確實世代是史官,祖上是司馬千……那……我父親最初不應該是從洛陽出來的嗎?母親說叔伯在洛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了,不過父親為什麼要離開洛陽,投奔劉背?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老軍醫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司馬昊,我記得了,他不是我醫治的,不過我給他送過一次藥,還遇到了丞相。”
我精神一振,追問道:“他受了什麼傷?”
“是刀傷,傷在胸腹之間,傷勢非常嚴重,只延了兩天性命就去了。那之前我也沒見過他,不過軍中實在人多,可能見過我也忘記了,現在對他還有點印象,是因為傷者那麼多,就他比較特殊,老主公,關二爺,張三爺,趙四爺,還有丞相,去看了他好幾回,想必身份不一般。老主公是個重感情的人,我原以為司馬昊是老主公的又一位結義兄弟,也頗為上心照顧他,可是他故去之後,倒也沒見老主公傷心流淚,其他幾位將軍也沒來弔唁,倒是丞相來送了他一程,目睹他火化。司馬昊身故,留下了一妻一女,那女孩看起來好像就三四歲大,十分瘦弱,丞相想抱她,還被那女孩的母親給推開了。我看得也十分莫名。”老軍醫捋著長鬚,回憶時眉頭微微糾結,似乎也想不大明白那些事。
這些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我知道母親有事瞞著我,但心裡想她既然不想讓我知道大概也有她的道理,她平日裡對我雖然好像有些冷冰冰的,但總歸是疼我的,不讓我知道應該也是為我好。但現在聽了老軍醫一席話,心中那扇閘門豁然而開,堵在心中許久的疑團傾瀉而出,讓我腦海中一片混沌。
“那對母女……”我頗有些艱難地開口,感覺舌尖麻木,咬字困難,“您知道後來怎麼安置的嗎?”
“那天我去送藥的時候剛好遇上了丞相,在門口隱約聽到一兩句,好似司馬昊將妻女託付給了丞相。司馬昊死後,那對母女大概是被安置在了蜀都吧。我一直呆在軍營裡,對這些事倒不是十分清楚了。怎麼你今天想起來問這個?”老軍醫轉頭來看我,仔細打量了我兩眼。
我乾笑兩聲,避開他的目光:“隨口問問嘛。”
也不知道他是否猜出了我的身份,便是猜出了也不要緊,司馬笑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只是我心中仍有些疑慮,似乎母親和義父,甚至是趙昀將軍,他們看我的時候眼神總有些異常,我也說不上有什麼區別,有時候在宮裡碰上趙將軍,他總要問呵呵笑兩聲,摸摸我的腦袋,說一句“笑笑啊,今年幾歲了啊”,然後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走開。
按理來說,我也不過是個尋常史官家的尋常女兒,哪裡來那麼多讓人深思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