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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長長的、在阿爾多看來樣式有些古怪的風衣下襬微微飄起來,手裡提著那把顯得不倫不類的重劍,劍鞘隨著他漫不經心的腳步一下一下輕輕地拍在他的腿上。儘管他不再帶巨大的兜帽,卻依然用一個看起來不那麼誇張的小禮帽壓在眼睛上面,好像不這樣,他就沒有安全感似的。
阿爾多驀地想起很多年以前兩個人的對話:
“里奧!”
“是阿爾多先生,弗拉瑞特先生,誰允許你叫我的名字?”
時隔多年,居然反過來了。
阿爾多看著他的背影,略微有些心酸地笑了一下,寬大袍袖下面的手握成了拳——他總是不可避免的,對卡洛斯的背影懷有某種根深蒂固的恐懼。
隨著卡洛斯走出他的視線,阿爾多臉上那種明顯外『露』的悲傷表情像是被風吹走的沙子一樣,一絲不剩地從臉上消失了,他鎮定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裡彷彿還殘留著那個人的味道。
剛剛他得到了兩個資訊——第一個是卡洛斯來自那場戰爭,他和自己記憶裡的那個人之間並沒有先前想象的漫長的時光,第二個是經過試探,他對自己竟然還會心軟。
這就夠了,阿爾多對自己說,足夠好了,我會重新得到你的,以聖殿的名義發誓。
視窗捲進晨風,吹起他的滿頭金髮,傳來冬天冷冽而清晰的味道,阿爾多深吸一口氣,閉上淺灰『色』的眼睛,默默地站在那裡,那樣子就像是晨曦中祈禱的天使。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他想,“請允許您不敬的子民獻上最真摯的感激。”
滿心糾結的卡洛斯從聖殿打車回伽爾家,付車錢——這使得他更糾結了,他老是難以分辨那些稀奇古怪的紙幣都代表什麼額度,再加上本來就心不在焉,簡直是一場悲劇。
好在計程車司機年紀大了,比較富有同情心,看了看這個漂亮的小夥子帶著的那把鏽跡斑斑的“玩具劍”,再看著他非常非常努力,還弄錯了三次才把車費數清楚的樣子,同情神『色』簡直溢於言表了。
“不,不孩子,我不能收你的錢,相信我,你能單獨出門,已經非常有勇氣了,”司機說,“好了,請把它們放回去吧。”
卡洛斯想:咦?
目送著他下了車,司機從視窗『露』出頭來,衝他揮了揮拳頭:“記住孩子,憲法賦予你們和別人同樣的權利,一切都會好的,殘疾是最好的老師,不要被它打敗,你就會變成一個了不起的人。”
卡洛斯:“……”
那個……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像阿甘一樣勇敢地奔跑吧!”司機慷慨激昂地吹了聲口哨,調轉方向盤,把車開走了。
正在院子裡玩的莉莉一眼看見了他,快樂地叫了一聲:“約翰!”
“笨,”邁克揪了她的小辮子,“他叫卡洛斯。”
莉莉尖叫起來,兩個孩子很快扭打到了一起,伽爾卻走了出來,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似的:“約……嗯,我該怎麼稱呼您?”
一個年齡相仿的……祖先?這也太扯了。
卡洛斯愣了愣,站在原地沒有動,有些不知所措。
當他不笑的時候,臉『色』就顯得太過蒼白了,即使他身上的傷已經快要痊癒,可那蒼白卻是根植於靈魂裡的。
他站在那裡,別人誰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就像是馬上要被風吹到別的地方去,全世界哪裡的熱鬧他都喜歡攙一腳,可是匆匆來去,拾個樂,喝杯水,馬上又要到別的地方去。
伽爾突然想起那天在亞朵拉特墓園裡,守墓人和他說起過的關於卡洛斯的野史,無盡的漂泊和冤屈,卻依然沒有阻止他最終回到戰場,現在的卡洛斯還沒有自己年紀大,而在自己被稱為年輕有為的時候,這個人卻已經經歷過那麼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一生了。
伽爾『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不再猶豫,走上去,伸開雙臂抱住僵立在那裡的男人,在他的後背上用力拍了兩下:“好吧,無論叫什麼,你總算是回家啦。”
或許血脈早已經在時間的流逝裡稀薄得不值得一提,卻在這裡,成了他唯一一點牽掛和聯絡。一千年後,他那再無緣見面的家人的後代,終於兌現了先祖年輕時的承諾——如果你沒有變成一個了不起的人,我們只好永遠愛你了。
卡洛斯鼻子一酸,僵硬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下來,這使得他輕輕地笑了起來:“我感動得都快哭了。”
“哦,你可以借我的肩膀。”伽爾愉快地放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