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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頓了頓才轉過話題說道:“將軍雖因貪功躁進而讓我軍折兵五萬,卻也破壞了敵軍的援救行動,貫徹了本帥的戰略意圖,無損東都攻略的大局——且功過相抵吧。”
迭戈卻跪下涕流滿臉地說道:“因末將一人貪功心切,致使王師折損,令元帥聲威受挫,雖蒙元帥寬宏大量,不深究末將之失,但末將自知罪責深重……末將願領一死,以告慰殞亡將士在天之靈……”
卡洛斯卻託著迭戈的雙手將他拉起,溫和地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何必耿耿於懷?來日方長,將軍今後自有為部屬報仇的機會。與其無意義地尋死,不如留下有為之軀從跌倒的地方爬起來,在戰場上一雪前恥——相信阿澤利奧也是對我懷有同樣的心思……而且我軍目前正值用人之際,將軍萬勿輕言生死!”
遂將迭戈官降一級為紅目旗尹,卻仍負責統率領右翼兵馬。
迭戈懷著感激與愧疚之情默默退了下去。
這時,從帳內暗處走出一個身穿藍色戰甲、外掛銀灰色披風的男人。
此人渾身面板黝黑,比起黑炭的顏色還要幽深,臉形方正,鼻大唇厚,目朗如星,身形瘦削,筆直挺立,猶如一柄植入地面的劍,自有一股不平凡的氣勢與彪悍之風。
“元帥如此寬待迭戈,恐怕又會落入馬特拉齊的口實,讓他在背後說你徇私枉法,處事不公了……此事必將迅速傳至女皇陛下耳中,到時又將掀起軒然大波了!”此人向卡洛斯行了一禮,用憂慮的聲音說道。
卡洛斯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又倒上一杯,紫銀色的雙瞳有點失神地注視著手中透明水晶杯裡輕輕晃動著的血紅液體,良久才說道:“桑切斯,你過慮了。本帥如此處置並無不公,完全著眼於戰爭的大局,須知陣前斬將,既是不吉,更是自損士氣。相信就算馬特拉齊報之陛下,陛下亦會體諒本帥的。此番征戰關係王國脈運,陛下肯卻將如此重任委於本帥,可見陛下對本帥之信任,況且本帥一切秉持公正,一心為王國、為陛下辦事,絕無私心,上無愧於天,下不詐於地,俯仰日月可昭,天地可證——陛下聖明,豈是奸佞小人可以從中挑撥唆擺的?”
桑切斯卻不以為然地說道:“元帥此等說法是自欺欺人罷了……元帥自出徵以來,一直心事重重,臉上素無歡顏,每每夜裡仰天長嘆,自是因為心中鬱結難解——元帥的心事別人或許不知道,桑切斯又豈會不瞭解?”
“本帥只是為戰事憂心而已……”卡洛斯沉靜地答道,聲音卻是軟弱無力——臉色似乎因操勞過度而變得憔悴蒼白,並略帶病容,他忽覺喉部乾渴,便再飲了半杯血紅漿液,當猛烈的酒精在喉部燃燒起一團熊熊烈火,才感到舒暢愜意,淡紫色的臉上終於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桑切斯搖了搖頭,以冷凝的聲音說道:“此處並無外人,桑切斯這條賤命是元帥所賜,隨時隨地願意為元帥犧牲!難道元帥還信不過末將麼?在此,末將就挑明瞭說——東都戰事雖令元帥憂心,但來自朝中的懸背之劍,才是元帥心中鬱結之所在!陛下心胸狹隘,生性多疑,而元帥無論德望、才器,均非陛下可及,而且手握重兵,戰功顯赫,深受全軍將士擁戴,以陛下的心性,對元帥必然步步為營,忌憚猜疑——松克斯會戰中,陛下陣前易帥,就是害怕元帥功高震主,擁兵自重,因此方有松克斯會戰之敗,我軍十萬‘皇虎’精銳之師悉數被殲……
“之後,元帥被監視審查了一年,後因軍中無可用之大將,陛下才不得不釋放元帥出來重新主軍,更為籠絡權宜之計,才將你官拜元帥,但這並不代表陛下對元帥嫌隙盡釋。三年多來,元帥嘔心瀝血,百倍辛勞,訓練與組建王國軍隊,使王國因松克斯會戰大敗而喪失的元氣慢慢得以恢復,為王國、為陛下可謂盡心盡力,但陛下非但未存感激之意,反而聽信朝中奸佞籠臣諂言,對元帥處處制肘,安插親信到軍中監視元帥的一舉一動,此次出征雖任元帥為主帥,卻令馬特拉齊為副帥,名為協助元帥,實質是牽制元帥的軍權。”
卡洛斯幽然一嘆,卻露出平淡的笑容說道:“本帥雖有心灰意懶之處,卻無怨恨不忿之心。我相信,陛下遲早會明白我的……個人得失事小,國家脈運事大——我並不為自己的安危得失而喜憂,只是擔心朝中奸佞當道,陛下被巧言矇蔽,致使權力傾軋與內耗延及軍中,影響我軍出征的成敗……哎,我軍實在再也禁不起又一次松克斯會戰的慘痛損失了……此戰若失利,王國勢將一蹶不振……”
“與元帥不同,末將更擔心元帥的個人安危。東都被我們聯軍團團圍困,阿澤利奧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