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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東西!”
他一邊顫聲說著,一邊伸手甩了自己兩個耳光。曾鵬看見他這樣子,忙著過來拉住他:“凱子你發生什麼瘋!那是任務,顧教授必須安全轉移,擱誰誰也得走!”說完又轉向小倩,看著她蒼白顫抖的樣子,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紅著眼圈叫了一聲:“嫂子……”
嫂子……小倩第一次明白,這兩個字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眼淚順著臉頰刷刷地流下來,可是小倩的嘴邊竟然綻開一抹笑痕,眼睛飛快地眨巴著,那表情像是在做夢,又像是遊離到了另一個空間。她的嗓音也渺遠得像是從天邊飄過來,帶著某種虛空而悲傷的,不真實的質感。她只問了一句:“幾天了?”
曾鵬一下子沒聽明白,下意識問:“什麼?”
“我是說……”小倩說:“他失蹤幾天了?”
曾鵬艱難地嚥了口吐沫,正要說話。於隊看著他的下屬,突然覺得不忍心。於是清了清嗓子,搶先說:“今天,是第四天。”
“四天……”大批敵人的圍攻下,對於一個連避彈衣都沒有的,孤軍奮戰的軍人,四天,是個什麼樣的概念?小倩心裡針扎一樣疼,卻只是安靜而淡漠地問:“你們都不去找他嗎?”
於隊儘量表現得平靜而嚴肅,這個時候,他必須讓所有人覺得安心,儘管他的不安和擔心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少。他說:“鑑於這次行動的隱蔽性,而且因為是在境外,短時間內,不適合進行大範圍搜救。所以……”
“我明白了。”於隊還沒說完,小倩就接了口:“您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於鐵成看到小丫頭眼神空空洞洞的,突然想起不久前,軒轅朗把她帶到隊裡來。那個顧盼生輝的紅衣小姑娘,開朗而熱忱,快樂地像個孩子。而現在……於隊咬了一下嘴唇,沉沉地說:“小倩……對不起。”
那一句“對不起”讓小倩心裡一酸,她說:“於隊,您別這麼說。我既然決定跟他在一塊,那這些,就是我應該承擔的。”
她說完就吸了吸鼻子,轉身對著紀敏行:“老紀,先送我回去吧。事情都瞭解清楚了,我就不給隊裡添亂了。”
紀敏行一直沉默著,他本來還害怕小倩會失控,現在看到她這麼鎮靜,就說:“也好,回去歇歇,等著隊裡訊息。”
倆人說完,跟於隊告了別,正要往外走,於隊又叫住小倩:“哎,等等。”
小倩回過頭:“您還有什麼事兒?”
於隊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有點欲言又止:“這是朗子的……遺書。信封上寫的你的名字,現在,把它給你。”
遺書……小倩緩緩走過去,下了很大勇氣才伸出手,可是在碰到信封的那一剎那,卻好像被火燙到一樣,猛地就縮回來。她的一臉蒼白已經變成慘白,哆哆嗦嗦地不敢去碰那封遺書。紀敏行抿著唇,伸手幫她接過來:“我們出任務之前都寫遺書的,沒什麼,你別怕。”
小倩潑辣慣了,突然在人前表現出這麼柔弱的一面,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把額前的碎髮抿到耳後,低著頭把信封接過來,“嗯”了一聲,就和紀敏行一起出了於隊的辦公室。
把小倩送回家之後,紀敏行本來想留下來陪她一會。可是看到她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一到家就閉著眼睛窩在沙發上,不出聲也不動。他輕嘆了一口氣,覺得這樣陪著她不太方便,只說讓她別胡思亂想,也就轉身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小倩一個人,她閉著眼睛,卻沒有半點睡意。光影緩緩流動,像是有了實體的質感,刀刃一樣遊移在身體肌膚上。每過去一秒,疼痛就多一分。
她不知道,異國他鄉,千里之外,她的朗子在忍受怎樣的艱險困苦……又或者,他已經連痛苦都不能夠了?她曾經以為失去他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而現在她才發現,像這樣生死未卜、遠隔天涯,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因為每一分、每一秒,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整顆心都懸著,整個人都像是陷進某種虛空裡去,四下裡是黑暗和虛無,彷彿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不知不覺地哭了,也不知道剛才是不是睡著。小倩清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黑得什麼都看不見了。她覺得嗓子乾的難受,起身開啟弔燈,倒了杯水給自己。
突然想起來,她開啟軒轅朗的遺書,不算漂亮卻剛勁有力的方塊字像是圖釘,一顆一顆釘進眼睛裡來。
他說,要是他不在了,把撫卹金留給她。
他說,要是他出了事,讓她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