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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聽的,就是市井間土裡土氣的民間姑奶奶個啊。也難怪公子從前沒遇過入得眼的。倒也是,宮裡的姑娘,美則美矣,都太雕琢了些……”
事實證明,揹著尾巴狼說他壞話,實屬不智;當著尾巴狼說他壞話,實乃愚蠢;然而,當著尾巴狼說他壞話還以為他聽不見,那可真是二了。
此話出,桌上就靜默了。過了一會兒,司徒雪垂眸斟茶去了,司空幸咳了兩聲,就閉眼冥想起來。白貴忽覺背心一陣惡寒。他慢慢偏過頭,正對上雲沉雅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白貴被驚嚇,直接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大、大公子……您回神兒啦?”
雲沉雅挑起摺扇,轉了幾圈,直接哇嘎桌上“啪”得一炸,淡淡道:“我卻不知你一路南下,原來心思全用在這種地方了?”
有這麼個傳聞,大瑛皇城根下婦孺皆知,說是瑛朝大皇子,出了名的笑面虎。不怒則已,一旦發怒,五里外的湖水都結冰。
白貴驚得一抖,則差沒下跪磕頭。
這時,卻是一旁靜坐的司空幸為他解了圍:“方才那姑娘名喚舒棠,是……是大公子曾在南俊的舊識。”
聽了這話,白貴和司空幸都愣住。
司空幸看了眼雲沉雅,又添了句:“民間姑娘,自是及不上官家小姐錦衣玉食,但也稱不上土氣。屬下以為,方才小棠姑娘的打扮,咳咳,還是不錯的。”
“是不錯。”司徒雪臉上仍沒什麼表情,將話頭接了去:“白裳紅裙,大方得體,唯有一點甚是可疑。”她說著,又看向雲沉雅,等他做決斷。
雲尾巴狼默了一陣子,端起酒杯道:“嗯,是她手裡的那壺酒。”
她手裡的酒罈子,上面粘著四方紅紙,紅紙正中間書了一個“棠”字,是沉棠酒。
司徒雪點頭:“不僅如此,屬下方才還聽曹升喚她小掌櫃。想必沉棠酒的釀酒人,就是她。”
雲沉雅微一沉吟,轉頭看向司空幸與白貴:“你們怎麼說?”
白貴道:“既然大公子與舒棠姑娘是舊識,不如……”
“不可。”未等他說完,雲沉雅斬釘截鐵地打斷。他垂下眸子,沉默須臾,道:“不可以真面目相見。”
司徒雪道:“為何?”
雲尾巴狼臉上神色莫測。司空幸想了想,便解釋道:“若是打草驚蛇,豈非功虧一簣?”
“可是……”司徒雪還欲說什麼,卻被雲尾巴狼將話頭截住。
雲沉雅道:“若此刻便以真面目示人,貿貿然行事,以後怕會舉步維艱。”
桌上四人又陷入沉默。過了一陣,司徒雪說:“那便依照大公子的意思,我們四人用化名,以做酒水生意的名目,先與這舒棠接近,一步一步行事。大公子以為如何?”
其實也只有這個法子了。雲沉雅聽了此言,端著酒杯的手不禁一頓,酒水傾出兩滴。他愣了愣,好半天才應了句:“好。”
少時,舒棠跟曹升下了樓來。她手裡仍抱著酒罈子。曹升伸手指了指,她的目光便順著看向雲尾巴狼這一桌。曹升是中間人,待走近了,便熱情地給兩人做引薦。說雲曄雲大少,是自大瑛來的商人,做酒水生意的,如今想要倒賣些沉棠酒。
說罷這話,曹升又對雲尾巴狼道:“雲公子,俺也是做生意的,俺知道為商嘛,圖的就是一個字,利。不過您別嫌俺嘮叨,俺也得多說一句。這小掌櫃,可是個老實人。您與她做生意,還望多照顧她一些。”
雲沉雅聽罷這話,點了點頭,目光卻不禁落在舒棠身上。
舒棠抱著酒,朝雲沉雅躬了躬身,算是招呼。她道:“雲……雲公子,我聽說你要買這酒水?”
雲沉雅沉默一陣,卻問:“你怎麼,做起酒水生意了?”
這話徹底跑了題。在場幾人聽了,都愣了愣。白貴正喝茶,猛地一嗆,咳了兩聲連忙打圓場:“我家少爺的意思是,姑娘你年紀輕輕,怎麼會出來跑生意?”
舒家小棠想了想,便老實道:“我家開小客棧,從前也做酒水生意。我爹爹年紀大了,這兩年腿腳落了毛病,我便替他出來跑生意了。”
另一邊,曹升又笑著添了句:“小掌櫃忒謙遜了。雲公子,您可別小瞧了她。自打小掌櫃接了這酒水生意,打點得井井有條不說,口碑也極好。那進賬可比前幾年好多了,是吧?”
舒家小棠尷尬道:“沒、沒怎麼好。”
雲尾巴狼聽說她將生意打點得不錯,唇角便牽出一枚笑。可想了一想後,那枚笑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