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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吹遍我全身的同時,也吹通順了我堵塞的腦子:酒吧一般都是晚上營業的。白天去,除了幾個星星點點的服務員,擦桌子的擦桌子,掃地的掃地之外,我誰也看不到。
我四下張望,哪裡見得到周楚暮的影子。剛才提上來的一股子氣現在已經瀉掉一半,如果不是因為我身上只剩下買試紙剩下的五塊錢,我真想在這裡一醉方休,死個瞑目。
但現實卻是:我不顧腦門上的汗已經快滴到鼻尖,而是快步走到吧檯前,對正在擦杯子的酒保問道:“周楚暮,是不是經常來這個酒吧玩?”
“他已經好久不來這個酒吧了。”酒保一邊奮力擦杯子一邊皺著眉頭上下打量我:“你也是找他的妹妹?”
“妹妹?”我真是無比厭惡這個詞。
什麼又叫做“你也是”?
我繼續沒好氣的問酒保:“那你知道他住哪裡嗎?”
酒保搖搖頭,嘲笑的說:“妹妹,不用找他了。他一定是有新妹妹了。”不知為何,聽到新妹妹這個詞,我剛才已經疼的發麻的心居然又升起一股錐心之痛——我替林枳不值,深深的不值。
痛定思痛的我走出“算了”的大門,靠在一顆電線杆上,不斷地打周楚暮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打了有三十次左右,仍然沒有人接。我看看自己的手錶,謝天謝地,語文課還有五分鐘就結束了。
我這才不慌不忙地垂著頭向寫著耀眼金字的天中校門走去,一路上,除了我的手機和我那和身材極度不相象的影子,只有屬於林枳的早孕試紙陪著我,馬路上安靜極了。
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我聽見了下課鈴聲。
真希望這個世界永遠沒有語文這門科目。不然,我還有什麼臉走進那個課堂呢?
我呆呆地站在校門口進退維谷,心裡想著曾經讓我微笑讓我思慮的課堂,我灰暗的高二生活裡唯一的一束光。
它在這個中午被毫不留情地按下了poweroff鍵。
甜酸:art田丁丁(8)
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丁力申居然被處分了!
他的名字被用毛筆寫在一張大大的白紙上,那張紙被一場初冬的雨打得透溼,在風中不體面地瑟縮著,接受著所有圍觀者的指指戳戳。
他為什麼會在晚自習的時候跑出學校去打架?為什麼被打到全身貼滿O?為什麼他被叫到老班的辦公室卻死都不肯交待打架的原因?這件事的謎團,簡直跟警匪片一樣多。
我站在那張通告下百思不得其解,心裡卻強烈地湧起一個念頭:誰知道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呢?像我一樣?
想到這一點我忽然憤怒得要命,跳起來要撕那張佈告,林枳卻狠勁地拉了我一把:“丁丁,遲到了,快走!”
第一節政治課因為老顧出差去湖北黃岡中學交流而改成語文課。自從那個中午以後,似乎所有的課都被改成了語文課。林庚在講臺上給我們講著一套又一套專題試卷,隨著高考一天天臨近,他也不再是那個講到林覺民的《與妻絕筆書》會慷慨激昂柔腸百轉的全班偶像,他好像也成了一個監督我們做題的機器,沒有表情地跟我們分析成語通假字,尋找著一篇又一篇垃圾閱讀理解的中心意義。
這樣也好。
目前這種情況下的田丁丁,動什麼也不能動感情。
唯一奇怪的是,老班至今為止都沒有找我談過話,羅梅梅女士也沒有對我抓狂。我不知道林庚出於什麼心態為我保守秘密,但這一點,無疑讓我對他心懷感激,而不能對他說出真相的內疚,卻又一天比一天更深。
其實想這麼多幹什麼呢?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林庚,我逃了他的課,他連罵都懶得罵我,不是嗎?
如果說這段時間還有什麼好訊息,唯一的一個就是:林枳沒有懷孕。
在我給她買回試紙的第二天一早她就做了測試,因為說明書上說這個時間做是最準的。清晨五點鐘,我們的手機同時在枕頭底下開振,然後我們就爬起來一起鬼鬼祟祟地進了宿舍的公共盥洗室,她拿著一隻塑膠量杯走進去,我在門外幫她把風。
她進去搗鼓了好半天,旁邊的幾個宿舍裡已經傳來了隱約的響動,我幾乎忍不住衝進盥洗室要她放棄的時候,她終於出來,身上穿的白色真絲睡衣平平展展,像她臉上的神情一樣,看不住任何或好或壞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