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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伽爾蘭王子,真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這個弱小的王子根本撐不了這麼久,嘖,害得我們多費了這麼長的時間。”
一直以來,這個歇牧爾名義上投誠於赫伊莫斯殿下,卻在暗中一次又一次幫助伽爾蘭王子逃脫他費盡心思設下的圈套。
他實在是搞不懂,明明這人在伽爾蘭王子那邊揹負著叛徒之名,被那邊的眾人所不齒,還非要這麼做的理由的是什麼。
他甚至隱隱查探到,歇牧爾在暗中策劃著對赫伊莫斯殿下不利的事情。只是這人太謹慎,他抓不到他的馬腳。
這一次,還是他好不容易設法將歇牧爾調離了王城,才得以成功地佈置了對伽爾蘭王子的殺局。
此刻,他有些得意。
他和歇牧爾從小一起長大,他一直暗地裡與之較勁,但是總是或多或少輸了歇牧爾那麼一籌。
現在,他終於贏了一次。
他嘲諷道:“歇牧爾,你身為沙瑪什的祭司,卻做出這種違背教義踐踏誓言的事情,你還有什麼資格侍奉沙瑪什——”
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藍衣男子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聲音一下子卡在咽喉裡。
突如其來的泣聲掐住了他的言語,他張著嘴,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
而其他人也在這一刻被石化了一般,呆滯在原地。
跪在地上的祭司在哭泣。
那個慣來以冷漠神態示人、剛毅、彷彿從不知道感情為何物的沙瑪什的祭司,此時此刻,在眾人之前,失聲痛哭。
他原本整潔的長袍此刻沾染滿了泥土,皺巴巴地散落在地上。
他原本乾淨的雙手緊緊地抱著已經死去的少年,掌心滿是血跡和塵土。
那混合著血跡的溼漉漉的金髮緊緊地貼在他的頰邊。
從他眼中落下的淚簌簌掉落在少年蒼白的臉上。
那彷彿是被他捨棄了二十多年…亦或是被他封印在心底深處二十多年的屬於人類的情感,在這一刻,盡數決堤而出。
將他整個人都撕得粉碎。
讓他整個人都在這一刻失控。
他緊緊抱著懷中死去的少年,像是失去了一切,彷彿是徹底崩潰掉一般失聲痛哭。
藍衣男子很是錯愕,還有些措手不及。
與歇牧爾相識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這個人臉色有太大的變化。
誰知第一次見到,竟是失控到如此地步。
“歇牧爾,你、你這是……”
他竟是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好,有生以來第一次,那伶俐的舌都打了結。
“他已經死了,你認錯罷……嗯……只要你認錯,我會幫你求情,讓赫伊莫斯殿下不追究你的責任,只要你以後好好地輔佐殿下,我會……”
他正有些磕巴地說著,突然聽到鏗鏘一聲。
那是利刃出鞘的聲音。
他一側頭,看到他那位年輕的主人已從腰間抽|出了利劍。
那出了鞘的雪白劍刃在陽光下折射出森森寒光。
藍衣男子一怔,然後趕緊上前攔住。
“等一下,殿下。”他著急地說,“歇牧爾的才智和武勇一直與我不相上下,就這麼殺了太可惜了。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勸服他臣服您的……”
“沒用的。”
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藍衣男子的話,一隻手將他推開。
赫伊莫斯說:“你勸不了他。”
冰冷的金紅色眼眸凝視著歇牧爾的背影,即使是在明亮的陽光之下,他的眼也一直都沉陷在濃郁的黑暗之中。
光照不進,陰影相隨。
他說:“既然你忠誠於他,就陪他一同前往死者的國度。”
利劍掉了個頭,在空中掠過一道寒光。
赫伊莫斯甚至不曾轉身。
他只是就這樣側身站著,反握住長劍向後刺去。
利刃貫穿了歇牧爾的後心。
那一滴殷紅的血珠從穿透了他胸口的劍尖上滾落,染紅了他懷中少年那蒼白的眼角。
赫伊莫斯拔|出利劍,將染血的劍刃插|入劍鞘之中。
他大步向前走去,頭也不回。
黑色的披風在他身後飛揚如展開的黑夜。
藍衣男子跟著他的主人離去,只是在最後,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有風從庭院中掠過,掠過祭司披在肩上的棕發。
女神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