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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從滿眼慌亂到恢復鎮靜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原來是赫赫有名的蘇總。”她嘴角彎了彎，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沉靜。
江沅竟在這笑容之下看出蒼涼之意。
母親向來對商業生意上的事情不感興趣，更不會知曉蘇氏集團。
可她怎麼會單憑‘蘇承啟’三個字就知道蘇紹南父親是大名鼎鼎的蘇總。
眼眸微動，擱置在大腿上方的五指無意識彎曲，排山倒海般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眼前閃過蘇紹南的資料，他此刻完全聽不到身旁兩人對話。
突然站起身，江沅幾乎是逃離眼下氛圍。
江母和蘇紹南的談話戛然而止。
看著蘇紹南精緻眉眼間的困惑，她強擠出笑意。
“沒什麼，不用擔心，這孩子就是這樣。紹南……你累了就去客房休息。被罩和床單都是新換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睡得慣。這自然和你家裡是沒法比。你要是睡得不舒服，我就再給你加一床被褥。”
紹南兩個字她發音異常生澀。
傳承繼續，為人磊落，蘇紹南。
蘇紹南連連擺手，面色染上些許紅暈，“阿姨，您可別這麼客氣。我沒那麼嬌氣，在哪都睡得慣。”他最害怕因為自己富家子弟身份而受到什麼優待。
江母剛才的話無疑太客氣了。
“那你快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我留下等江沅就行。”
江母看著面前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間都顯然受過良好教育的孩子，心裡的苦澀都溢到了喉間。
看向他的目光既喜愛，又充滿遺憾和悲傷。
蘇紹南自然看不出江母複雜的心理活動，他活動僵硬的脖子，笑著說自己還真是有點累了。
江母起身帶他去客房，安頓好之後，輕輕掩上臥室門。
轉身再來到客廳時，一向淡薄嫻靜的女人早已淚流滿面。
江沅的朋友怎麼偏偏是他的兒子。
蘇承啟……蘇承啟……
想到21年前男人愧疚的面龐，江母只覺得無盡悲涼。
男人嘴上道歉的話語說了無數，最終也還是逼著即將臨產的她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
一年不到，嶄新紅色結婚證變了色。
她站在蘇家門口看著新女主人挺著大肚子在她面前炫耀。
那輕蔑的眼神看向她時，彷彿在看低賤的螻蟻。
“江楠，我能幫承啟東山再起，打敗連家，在這偌大的上海站穩腳跟。你呢？頂著才女稱號又如何，你能拿出幾千萬嗎？你的一副破畫能值多少錢，五十還是一百？我要是你就帶著這個不該出生的孩子去死。”
她撫摸自己高高凸起的肚子，笑容明豔且惡毒，“我肚子裡的才是承啟的孩子，將來蘇氏唯一繼承人。”
唯一兩個字狠狠戳進江楠的心，因為孃家不如人，她肚子裡的孩子註定一出生就沒爸爸。
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她拖著箱子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女人盛氣凌人的吼叫聲，“伺候過她的傭人我一個都不要，換掉，都給我換掉。”
蘇家換了女主人。
她一切存在的痕跡抹得乾乾淨淨。
唯獨照顧過她的佟姐證明她曾經失敗的婚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