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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了!”
嚴默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輕按了一下。
於是我又撿起了剛才扔在門口的那兩袋東西,低著頭進了屋;而嚴默則是更加忐忑的跟著我,也進了房門。
近幾年不知道為什麼我爸愛上了紅木,家裡所有的傢俱都換成了紅木製的,連地板也重新鋪成了紅木的。那紅亮的地板是挺好看,但是價格不菲,又難於打理,所以這幾年真是辛苦了我媽,自從退了休在家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光打理這些傢俱地板就佔了她每天大部分的時間。
嚴默站在門口看著那一地光可鑑人的紅色地板就不敢動了,生怕把地踩髒。
“陽陽,換鞋。”我媽面無表情的說著,然後從鞋櫃裡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扔在嚴默跟前,也沒說話就轉身走了;而我爸,早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就從玄關裡消失了。
我換上拖鞋,接過嚴默還提在手裡的大包小包,放進了玄關對面廚房的櫃子上,再出來的時候就見嚴默右腳已經穿上了那隻一次性拖鞋,正在彎腰解著左腳短靴上的扣絆兒。
突然,我覺得這個畫面好殘忍,於是蹲下去拉住了嚴默還在解著釦子的手,輕聲的說道:“別脫了,把那隻也穿上,進來吧。”
“沒事兒,別把地踩髒了,”嚴默抬起頭衝我笑了笑,因為彎著腰解鞋帶,他的臉脹得通紅,卻對笑著對我說,“你先進去,我這就來。”
“怎麼還不進來,磨蹭什麼呢?”我媽不知什麼時候還換了一身正式的套裝,又出現在玄關裡。
“哦,這就好。”嚴默應了一聲,對我使了個眼色,然後終於把那閃著塑膠光澤的左“腳”從他的短靴裡抽了出來,放進了只有薄薄一層的無紡布一次性拖鞋裡。
我看到,嚴默的“腳掌”並不能完全著地,腳後跟的位置有一些懸空;而那肉色塑膠的光澤,特別的刺眼。
緊接著,一件讓我心碎的、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嚴默剛邁了一步,便在我眼前重重的摔到在地上——我眼睜睜的看見嚴默在我眼前撲倒在地上,卻沒有來得及伸手扶他一把。
而那個巨大的聲音,把我爸都從客廳裡吸引了出來,更別提是一直站在玄關中的我媽。
他們吃驚的看著趴在地上的嚴默,而嚴默則羞紅著臉,奮力的支撐著身體往起爬。我趕忙衝到嚴默身邊扶住他,這一次他沒有推開我,而是感激的衝我笑著,然後調整著雙腿,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後來我才知道,在製作假肢的時候,假肢公司根據嚴默日常穿鞋以及活動習慣,調整了假肢的對線角度,這也是為什麼嚴默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穿著那雙短靴而從沒有換過別的鞋的緣故。也是後來我才知道,為什麼有條件的下肢截肢者會有多條假肢,那是因為要搭配不同的鞋而準備的。
從那以後我才知道,穿戴下肢假肢要保持體重變化不大,這樣才能確保殘肢與接受腔的精準吻合,如果變瘦可以在殘肢上多加殘肢套,但是如果要加到3個以上的殘肢套,就說明接受腔與殘肢不吻合了,便要到假肢廠更換或調整假肢。而且隨著殘肢套數量的增加,透氣性就會更差,清潔殘肢的頻率也要相應提高。當然,在不穿假肢的時候,應該常用彈性繃帶包紮殘肢,以保證肢體形狀穩定,控制原發病防止殘肢變形。
這些嚴默明明知道的情況,他卻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也沒有嚴格照著做過,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忽略他那條腿,完全不管它是否舒服——我曾經見他把殘肢套已經墊到了三層,還以為那是正常的;我從沒見他包紮過彈性繃帶,更沒見過他如何認真的按摩過他的腿。
就因為嚴默這第一次登門便讓他顏面盡失的一個跟斗,才讓我真正意識到他生活的不易與艱辛。
從那天以後,我認真的瞭解學習了有關於截肢的知識,我每天都會嚴格檢查嚴默的體重、測他的腿圍,帶他去假肢廠調整了他的假肢;每天督促嚴默包紮彈性繃帶;每次嚴默脫下穿了一天的殘肢套,我會發現上面都全是汗水,想著他每天都要忍受這種潮溼的折磨我就難受,於是沒等汗水乾掉我就會幫他把殘肢套用溫水清洗好,晾曬的時候更不可能讓殘肢套上有一絲褶皺,這樣才能保證不會硌傷他殘肢上的面板。每天晚上我都會用稀肥皂水幫他擦洗接受腔,然後將它自然晾乾,檢查接受腔裡有沒有細小的裂紋,因為裂紋會弄傷殘肢面板……
我要提高嚴默的生活質量,我不能因為他殘疾了,就任由他卑微的活著。
可是當下他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那一刻,真的很卑微。
我聽見我爸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