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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圭則繞過百狐,從容起身伸懶腰。
看來到下午前,這傢伙都會歪著脖子,且沒什麼心力糾纏她。
一直到正午前,百狐都淚眼婆娑捂著脖子,試圖以美色博取同情,白圭受不了豔色攻勢,終於給予同情,用筷子喂這不方便低頭的美少年吃東西。
她喂早餐喂中餐也喂甜點,可是百狐依舊淚眼迷濛。
“你一定是故意的,姊姊,”少年悽慘嚼著口中塔香茄塊,淚光氤氳:“你餵我的,都是我討厭的食物!”
又送了一筷茄子到百狐嘴裡,白圭歪頭,甜美笑了。
“你明知我愛看你臉色大變模樣,”安撫般,她香了少年油膩雙唇一個,眯眼帶笑溫柔道:“誰叫你平時八方吹不動,好像被人踩了尾巴都能繼續假笑一樣。”
百狐也笑了。
“被人踩了尾巴我當然會繼續假笑,會一邊笑一邊送那人上西天啊,姊姊,你不是都知道?”托腮,少年忽然收起爛漫模樣,換上蠱惑笑意,問;“再說,你不是也很喜歡我假笑的樣子?白圭你說過看我笑著整人,很大快人心。”
“那是針對敵對的虛偽武人,不是全天下活物,好嗎?”白圭翻白眼:“拜託稍微收斂下你那無差別的攻擊傾向。”
在青樓私人廂房裡,兩人拉拉雜雜聊了好久,才終於在傍晚步出青樓,前往市集。
兩人連面都懶得蒙,相楷懶洋洋離開青樓,漫步到黃昏市集,去逛城裡些那稀奇古怪的地攤貨。
百狐男裝,白圭讓人隨意半簪起黑髮,兩人沒有昨日那樣興沖沖拉手,但並肩而行的距離雖散漫,卻足以讓旁人感覺到其不甚靠近卻好像容不得他人氛圍。
斜陽將他們影子拉長,白圭笑意淺淺,和百狐談天,談昨夜某樂姬其特殊的妝容,也聊十年復生後出現的新布料花色,聊得嘴角帶笑不亦樂乎。
百狐這傢伙就是這樣,善變無常讓人難以對付,卻又能和你像好姊妹般聊姑娘家話題,百狐甚至比白圭自己還懂這些。
其他男子,甚至是深諳人心讓人沈溺的閔上軒,都無法做到百狐這點。
從以前開始,百狐與她之間,兩人不曾找不到話題。
黃昏市集人群來去,白圭與百狐並肩置身其中,與旅人、牽著孩子的老婦、巡衛等等……一個個擦身而過。
攤子布塊上展示的商品被刷上層橘黃,秋末入夜涼意襲來,白圭指尖冰涼。
等著去買糖炒栗子的百狐回來,她垂頭看著某中年男子地上所擺的一簍菇類,看的出神。
那明顯是那男子從山中親自朵朵摘來的菇類,有大有小,有白有褐,還沾著薄土,而男子盤腿傴僂著肩,衣著黑黃破爛,望著半空的竹簍發呆,滿鬢鬚鬍,臉龐低垂,畏縮山戶模樣。
她的爹孃,過去也是這個模樣。
白圭的爹孃也是山中貧戶,窮困、自卑、面黃肌瘦而且需長途跋涉販賣山蔬,擺攤不一定有人買,還得防官兵前來勒索。
白圭剛懂事就被爹孃賣了,被賣後沒幾年就能力覺醒,踏上流浪與逃亡之旅。
不知過了多少年,幾乎都忘記他們模樣,也不知道自己家到底是在哪,記憶被自人口販子手中逃離流開始,然後被滿滿填上月沉殿光景。
還兀自發楞,就發現百狐買好了栗子,站到她身邊。
“白圭。”一反常態,百狐沒了玩世不恭的輕浮,靜靜看她,目光灼灼:“知道嗎?遠遠看見你站在這裡,還是很難相信你回來了,”少年輕聲道:“好像在做夢,或者在幻想。”
“是嗎?”白圭勾起淡淡笑意:“我也覺得自己在做夢。”
“你不會懂,白圭……”近乎壓抑,百狐嘴角帶笑卻聲線輕顫:“你不會懂,對你而言不過是睡了一覺,妳不懂十年何其漫長。”
安靜端詳百狐失了魂一般神態,白圭心中,無端生出了股不冷不熱的漠然。
“那你懂慘死的痛嗎?”她輕聲反問。
那刻,少年神情仿若被抽去了背脊,甚至不由自主退了半步,面上的笑幾乎要掛不住,臉色蒼白不知所措。
川流人群中,兩人不知無言相對了多久,百狐才悽慘的,緩緩吐出一句──
“白圭,妳果然都知道。”
而白圭沒有感情的,淺淺的笑了。
白圭一直都最疼百狐,疼到打從兩人再見,就一直沒忍心戳破。
不知是那落魄山戶觸動了她什麼,或者百狐那句你不懂十年何其漫長,碰觸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