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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總是惡言惡語,總是以處處欺壓表達關心的丁哲驤,竟這樣輕輕對她說了一句。
說,你已經很努力了。
“你也是啊,混蛋。”白圭惡聲惡氣回應道,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
與丁哲驤兩人站在權力巔峰,相互相依共事了那樣久,兩人相處模式向來是不屑說這些的,丁哲驤卻在這樣前途未卜的死境裡,忽然不再惡言惡語,剖白了心。
就好像在告別一樣,這叫她怎麼能忍住眼淚。
望著白圭那副又是感傷難過又想隱忍模樣,丁哲驤忍不住勾起嘴角,伸出手掌輕撫白圭腦袋。
是啊,白圭這才發現,十年之後,兩人不再青梅竹馬那樣只差三歲,而是相差了十三歲。
十三歲,多可怕的數字啊。
她是十年之前的白圭,丁哲驤卻是十年之後,飽嘗風雨的丁哲驤。
淚光裡白圭望著此時庇護者姿態一般的丁哲驤,忽覺心口滿脹,快要炸開,太多太多情感悲哀混在一起,腦中亂成一片。
哪,她一手以血鋪路輔佐上位的殿主,她總是惡言惡語、卻仍堅守她背後位置的戰友啊。
那夜難得的兩人話語間沒有半點尖銳火花,就只是用快要睡去那般低低語調,將兩人相識以來的那些日子,都談了個遍。
談初識,談他們水火不容的鬥嘴,談當年的老殿主,談這十年裡月沉殿的變化……
然後白圭才發現,他們共享了多少彼此人生中的時空?
曾幾何時,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丁哲驤就成了她骨肉相粘那般,不可分割的親人。
他們聊了個通宵,然後,讓白圭難以置信的,丁哲驤那總嫌棄她、又驕傲過份的傢伙,竟就那樣像個孩子,枕在她腿上沉沉睡去,防備全無。
看著那樣的丁哲驤,白圭覺得,心中的每一吋,都柔軟了。
*****
和丁哲驤徹夜談天后隔日,白圭睡到了晌午,才沉沉轉醒。
然後,惺忪望著窗外刺目日光,忽然的,她便想見見閔上軒。
閔上軒,自從回到月沉殿,貼身服侍就不再是他的事了,但只要白圭懶洋洋步出別院,便能看見閔上軒安靜候在外面。
看見白圭出現,閔上軒便會安靜跟上,隨她去旁聽會議,或者處理雜務。
就像十年之前一樣,閔上軒永遠是她最優秀的護法,最得力的愛將,與最寸步不離的左右手。
那個人的縝密與頂尖,無人能及。
轉眼,復生以來,就過了這樣多日與月。
白圭很早便對百狐心軟,原諒了他,丁哲驤那壞脾氣的討厭鬼,白圭也逐漸看清其中無奈,就連差點讓她魂飛魄散的何清秋,她都不再掛懷。
唯獨閔上軒,如今白圭仍對其不冷不熱。
近日,她才逐漸領悟,也許就是因為最愛,所以才最無法原諒。
但就像一種無法避免的鬆動,白圭比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她傾注那樣多熱度去愛的閔上軒。
想將那個人刺傷,正是因為想親眼看見,那個人的確在乎自己。
然後白圭的確看見了。
閔上軒在乎到願意捨棄所有尊嚴,卑微到近乎虔誠。
稍稍讓下屬將自己打理,白圭便罩上裘袍,撐起油紙傘,走入戶外冬末的細雪之中。
道上足跡蜿蜒,白圭來到閔上軒所在廳室,敲響了門扉。
而當她被屬下引著帶到閔上軒面前時,白圭可以清楚看見,座位上的閔上軒大大的楞了,似是沒想到,她竟會主動來見他。
但很快的,閔上軒站起身來,迎到她面前。
“你們都退下吧,我們有要事要談。”
閔上軒淡淡一句,就讓剛剛在廳堂裡議事的下屬都退了下去,轉眼,偌大房間,只餘閔上軒與她兩人相望,空空蕩蕩。
看著閔上軒,白圭歪頭笑笑。
“我只是終於想知道,是什麼讓你和十年之前不同,改變了心意,願意愛上我了?”
語句剛落,白圭便看見閔上軒泛起悲哀淺笑。
“早就陷下去了,”閔上軒輕輕道:“只是我一直都不願承認,罷了。”
白圭望著他,安靜聽著,然後走上前去環住了閔上軒腰肢。
就像從前一樣,尋求慰藉溫暖撒嬌一般的擁抱。
久違的,不渾身帶刺的,兩人的相擁。
白圭聽見閔上軒在她耳邊,長長的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