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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跡。
剛開始白圭還能說:“把我的血留下來喂玉石奇獸,不要浪費了……”
但到之後,卻連一句有意義的話語都難以出口了,開始神智不清。
就像何清秋所說的,鬱柏所用的那將她復生的咒並不完整,不只傷勢日日往她慘死時惡化,白圭甚至連魂體都開始不穩,陷入幻覺。
彷彿時光回溯,無論是痛意恐懼無助,都逐漸往白圭死去那日靠攏。
大雨,黑壓壓人影,泥濘,血與鐵的猙獰……
好似又回到了那個絕望時刻,大雨冰涼,她肚腸外裸,卻無人來到她身邊。
感覺難以呼吸,感覺晦暗與酷寒,好像又往黃泉靠攏。
白圭圓睜著眼唯恐闔上,世界卻開始一吋吋發黑。
隱約能聽見閔上軒、百狐、馮詩翠、丁哲驤等人,在遙遠的地方呼喚她,卻遠的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而她自己卻往深水底墜。
一切都無比混亂,光影怪誕,整個世界都往白圭死去那日靠攏,她執意等待眾人來救卻等來一死的那日,所有視覺聽覺所有膚觸開始反覆,反覆再反覆。
所有感官都像是種漫無止近的沉淪。
直到有隻手托住了她,將她往上狠狠拉去。
衝破水面那般,白圭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有呼吸了!”
白圭聽見閔上軒低低喊了一聲,沉沉睜眼,發現閔上軒正扣著她的手,而她自己此刻四肢僵硬,而冷汗涔涔。
不過是白圭一闔眼一睜眼的時間,外頭竟然就黑了,同時,她身體竟無比冰冷僵硬。
就好像屍身已僵硬,而她又死而復生了一樣。
而閔上軒這一呼喚,讓另一個人來到了白圭眼前。
轉眼,白圭被輕輕抱起,落入了另個有著微涼香火氣味的懷抱:“這種病,我馬上就能幫你治好,再忍耐一下……”
近在咫尺,那人低低對她說著,白圭卻僵了。
那人,竟是何清秋。
*****
花了不少時間與符咒陣法,白圭才從那致命傷勢裡緩了過來。
才知道,她性命垂危的一刻鐘後,何清秋就出現在了月沉山腳,道即使要他戴上符咒枷鎖與各式縛命道器都沒關係,只要讓他上來治療白圭。
所以白圭從昏昏幽冥裡睜眼時,才會看見何清秋,才會看見其腕間黃符,與頸上猙獰紅線。
那都是月沉殿拿來掌握人命的陰險道器。
而後,當何清秋一緩住她的狀況,便馬上被百狐犬宮的人帶下了,白圭連話,連質問當初為何要將她送上寒山城刑臺,都沒能問上。
“在何清秋成為犬宮人、成為性命為月沉殿掌握的走狗之前,他的話都不可信。”百狐如此漠然道:“既然不可信,那也沒有說話的價值。”
而十分難得的,沒有其他人不認同百狐這一作法。
“何清秋那種傲骨……不願的話,我們就算要他的命也無法逼他接受咒印。”白圭頗為疲憊的提醒道:“在當年,我是選擇苟活才接納了咒印,何清秋,他怎麼可能願……”
百狐涼涼打斷她:“何清秋願意,這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何清秋有很多層面具,” 閔上軒拿著更換衣物,也走了進來,接道:“他只是終於將最後一層脫了下來,罷了。”
楞楞望向閔上軒,白圭恍惚了。
很多層面具……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初見何清秋那日。
滿地猙獰死屍,而魔教各派湊擁著當年還是個少年的何清秋,提著他黑髮,評量牲口那樣的端詳他,羞辱他。
鮮血汩汩沾染了少年半臉,何清秋左臉重創,連左眼都無法睜開,全身上下更是傷痕處處。
“刑求他!”“肢解他!”“殺了他!”
劇毒語言環繞那個少年,但黑髮少年不過低低望著地面,雙眸失焦,卻也沒有恐懼。
即便他快要被自己奔流鮮血溺死,沒剩幾口氣,那少年也沒半分惶惶,有的只是知道將面對死亡的坦然。
莊嚴,當時的何清秋讓白圭想起這個字眼。
正因為這人是為心中信念與所忠之人赴死,所以才能如死泰然平靜。
當時眾人吵鬧中,白圭靜靜看著何清秋好久,知道她的忠犬夢在那日首次得到證實,證明這樣的人確存在於世,而非她虛妄幻想。。
何清秋一直都是白圭的夢,像個支撐她繼續在世界奔走尋覓陪伴者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