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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宰趕到大殿,見今日滿朝文武竟大都來得特別早,不少已按班而立,羅列兩旁。
而吳允禮、姜樺等一眾漢王麾下將領竟也戎裝加身齊齊上了殿,一個個昂首挺胸,神容肅稟,放眼望去,齊刷整齊,分外威整。
冢宰這才想起那一向猖狂的突厥之所以會納貢求和,也是因那瘟神此前連戰連捷,兵勢強勁,突厥迫於形勢,只能服軟。
而今日突厥使臣前來,自然也是要拉出這一眾曾與突厥對陣的驍悍男兒再給突厥來使一個震懾。
對突厥,冢宰是痛恨之極的,時時擾邊,燒殺搶掠,當年獨孤家奉命戍邊之時,也有不少將士死於那些蠻夷之手。
而她養的那匹“玉鵠”也是一次與突厥的大戰中,飛身躍起為秦將軍擋數支飛箭,被砍斷前肢,身受重傷墜崖而死。
撇開那太子位之爭不談,能逼得突厥求和,冢宰對那漢王的“戰神”之名著實是萬分歎服的。
而聽滿朝文武輕聲議論,言語間對漢王的敬仰欽佩也是無法言表,甚至還有儒生也說出了亂世之間,就當以武平天下,這樣有背仁治的言辭。言下之意就是當改立漢王為太子。
冢宰望見瘦削的太子孤寂的立在班位之上,臉色蒼白,想必病尚未痊癒。
正想上前與太子行上一禮,安慰兩句,卻感一道銳利的目光向她襲來,側目望去,那瘟神正眸光灼灼的看著她,唔,今日這瘟神真是氣宇不凡啊。
他並沒有如他那些將士般身著戎裝,而是一襲玄底金邊的戰袍加身。
劍眉入鬢,鳳眸挺鼻,身形魁偉,本就有不怒自威的咄咄氣勢,而這襲戰袍更將那高大的身形襯出了格外的威凌俊儀。
可隨即,冢宰眸光一顫,這件戰袍格外眼熟,不就是她當初在他出徵之前送他的麼?以為他早也已撕掉扔棄,沒想到竟還尚在,還穿上了大殿。
想起那些過往,眼角不禁有些酸澀,冢宰忙將目光移開,在左側班位而立。
那剎那的慌亂卻是看在漢王眼中,他今日故意將這襲戰袍穿上大殿,就是想讓她知曉,她親手為她相公縫製的戰袍,陪了他爭戰沙場,於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
而她那過往的痴愛情愫,他如今都已懂得,絕不再姑負……
可冢宰哪知漢王心下所想,只是見開朝時辰已過一刻,前殿也已稟突厥使臣已到宮外,那龍榻之上竟都還空空如也,滿朝文武已是心緒難安,有老臣甚至跺足急道這般重要的場合,若皇帝不至,大周顏面何存?
眾臣齊齊看向那佔了百官首位的冢宰,示意她快出個主意。
冢宰無奈,唉,這扯龍鬚的差事,自然也只得有她這皇帝的眼中釘去辦了,便是去了皇帝的寢宮前,扯著嗓子大嚷了數聲。
皇帝才穿好龍袍,由王公公摻扶著上了大殿,撐著枯槁的龍體坐上了龍榻。
昨夜抱著小美人便有些逞強,不慎閃了腰骨,這龍腰真是半點也直不起來,瞅了眼那小臉肅然,立在殿中的獨孤小崽子,皇帝暗暗便是火氣,遲早剁了這小崽子,將獨孤家抄家滅族。
可眼下不好因著這小崽子大吵寢宮的事責怒,令王公公速宣突厥使者上殿覲見,幾下走完過場,便好回寢殿讓小美人扶骨上藥。
伴著一陣皮靴頓地的悶響聲,一行身穿短褐的突厥使者步上殿來,而其間簇擁著一位碧眼高鼻,身穿曳地赤染長袍,脖掛狼牙骨飾的少女。
“突厥公主,阿史那巴琴見過大周陛下!”
少女略帶嚼舌的漢話,清脆而出,雖說是來納貢求和,可瞥著那龍榻上的皇帝不但無半點卑亢之色,甚至也不下跪施禮。
皇帝渾黃的眼珠卻瞬時一亮,好一個風情綺麗的異域美人啊,這中原的佳麗充斥了後宮,看得膩了。這異域風情卻是從未領略,對這美人兒的缺乏禮數倒也沒有半點怒意。
而滿朝文武的目光也早已被這豔美的公主吸引,就是冢宰也暗歎了一聲真是美豔不可方物啊。
漢王卻是面沉如水,目不斜視,突厥彪悍尚武,不少女子也徵兵上陣,這阿史那巴琴也曾是他手下敗將,被他活捉俘虜,可此後,卻是被她逃了,當時並不知這竟是突厥可漢之女。
而阿史那巴琴的目光卻是直直看向了那對她不屑一顧的漢王,琉璃般的眼珠剎時泛起了星樣的流光,也不顧是在大殿之上,便是落落大方的上前笑道“漢王,又見面了!”
說話間,還忽的一扯細腰間的皮帶,那襲赤色長袍便是款然落了地。
眾人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