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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已矣,一了百了。
可這送信之人……
我望著這警示的絹帕,一時拿不定主意。送信人的意圖,無非有二。一是,無意間得知此事,確是出於好心向我示警;二是,在靳月光的授意下,引我出雲林館去追趕司馬熾,待我二人行至一處,再一併解決。
當時我心急如焚,一時間並沒有想到,此事其實還有第三種簡單的可能。
從自身立場出發,此時對自己最好的法子就是按兵不動,假裝根本沒收到過這方絹帕。或者抽絲剝繭,先查明絹帕的來源。可時間緊迫,這邊頭緒全無,那邊司馬熾卻時時出於危險之中,我根本無法冷靜思索。
所以當天入暮時分,我便讓阿錦備下快馬帛圖,輕裝簡行,打算連夜追趕司馬熾。
也許此舉正中靳月光下懷,可那時,我的確是做下了與司馬熾死在一處的準備。
嚴守看著我與阿錦,沉吟良久,最終對下屬說:“上頭只讓我們看守國公,並未說夫人。平日國公與夫人待人不薄,如今他危在旦夕,出了事你我也過意不去。此事由我一力擔著,與你們無干。”
事出緊急,我跨馬而上,一揚鞭,只來得及回頭對阿錦囑道:“去找中山王殿下!”
很難分辨,這樣衝動地疾馳而出,在多大程度上只是因為我想見到他。那方來路不明的絹帕,及時地給了我一個理由,讓我可以對自己說,救人要緊,然後理直氣壯地向他奔去。我還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救下他,但我確實已把嚴守與阿錦,甚至還有自己的性命置於危難中了。
北方凌厲的夜風颳得人睜不開眼,道旁斜枝旁溢,不時挾著厚重的帽紗抽打在臉上。我策馬飛奔在尚留著行軍痕跡的官道上,回想方才情景,處處透著古怪。
站在嚴整的城門前,我才想起平陽有宵禁這回事。平日出門,尚可找到巡夜的空當,或示個事出有因的牌子。但入夜出城,卻是輕則鞭笞,重則立斬的重罪。我一非皇親國戚,二無皇命在身,光是出現在城門前,恐怕就足以被收監候審了。我一籌莫展地踟躕不進,然後,一側城門緩緩開啟。
〃來者可是會稽國公夫人?〃
我猶疑地對近前的衙衛點了點頭。
〃上頭有密令,若夫人今日漏夜出城,不得阻攔。夫人,請吧!〃
〃能否告知是授於誰的令?〃
〃小的並不知曉。〃
我於叵測的夜色中四下環顧,只有幾隊巡防侍衛嚴整以待,此外並無反常。顯然,城門口已有人打點過。
〃夫人,請!〃
衙衛再三催請,我轉身上馬,片刻後,出了平陽城。
如今看來,當時的想法其實很不通順。在不眠不休疾馳的兩個晝夜裡,我滿身風霜,不懼盜蹠,唯一怕的就是待到時,軍中一片縞素,號聲漫天,他已死。可我根本不知道,這樣孤身一人千里單騎前去報信,是否就能救他,又憑什麼救他。很有可能,我的孤注一擲,到頭來什麼都無法改變,還白白賠上自己的性命。
我自然願意賭有人相幫的那一半機會,希望其人無論是誰,既然有心相助,除了讓我出城報信之外,還有些別的手段。可若此事真的不過是靳月光一箭雙鵰的算計,那與他一起死,好像也不錯。他與蘭璧做盡了世間一切風花雪月之事,這最後一件,卻是與我一起,沒有蘭璧的。從某個角度講,我是不是終於贏了一次?就像從前他說過的,一個棄妃一個廢帝,很是相配。我東拉西扯的自我安慰道,死在一起,我們就更相配了,不是嗎?
疾風中,我幾乎睜不開眼,顛簸的五臟六腑好似隨時便要自喉嚨嘔出,路途卻永遠到不了頭。腦中思緒浮浮沉沉,耳邊從最初充斥著各種聲音到最後,只能聽見自己的氣喘聲。我以為我隨時就要墮馬而下,支撐著的不過是最後一個念想:我想見到他。
直到第三日東方既白,我在永石郡外的雍河邊,趕上了原地紮營準備休整的漢軍。
他並未著軍服,依舊是輕裘緩袍、束髮配簪,長身亭亭的書生模樣,與身邊人事格格不入。若在平時,我定會不留情面地笑話他蠢笨,居然這樣堂皇地告知世人,他不會行軍打仗。可眼下我卻十分感激他這“坦率”,令我在眾多統一著裝的男人裡,一眼就認出站在河邊涼亭中、被左右簇擁著的他。
凌烈的馬蹄衝入規整的佇列,惹起一陣紛亂。我在眾人反應的間隙中衝至亭前,下馬,上前狠狠地抱住了他。
他還活著!
積蓄了兩日兩夜的情緒湧至胸口,令人不知所措,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