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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傅跪在公卿班列裡微微抬起頭,一眼見到帝座上的天子,眉頭不由自主的愁得擰成了一根繩。
外界一直流傳著皇上昏庸之名,但當今天子是他親自看著長大的,真正是什麼樣的人林太傅很清楚,皇上不會一直隱忍不發任由宇文一派在朝中繼續做大聲勢。可就算他當臣子的再想替皇上分憂,有宇文家這根不好對付的刺在,也是有心無力,想到好端端的提議最後會被駁回,林太傅心頭悶火不由竄得更高,壓都壓不住。
要知道殿試一開,當中得益最大的就是皇上,不僅可以加強對科舉過程的控制,還能減少官員和考生聯黨結派的可能。
出身寒門由科舉入仕者漸多,與世族門蔭入仕者形成兩大官僚派系,互相傾軋壓制,世族不再一朝獨大,這種無疑的分權行為,宇文一派不可能坐視不管無動於衷。
他就說之前宇文恕怎麼一直沒開口,敢情人家不慌不忙留著後手呢。
不行,他一定不能讓對方得逞!
動了動嘴角,太傅大人老臉繃得兇悍至極,看準了吏部侍郎稟奏完事就要回歸列位的當兒,打定主意要駁回宇文恕提出的投票一舉。
還沒來得及抬腳跨出班列,丞相蘇凜,氣勢十足地先他一步站到了殿中央。
這是打算結束了?
蘇小兒中途來這一出,難道是要支援宇文恕?
林太傅愕然,愕然過後是詫異。
不怪他會這樣想,蘇凜素來很能擺譜,尤其是在這大殿上。早朝時他向來不會先吭聲,也肯定不會不吭聲,他要等到滿殿的文武都奏完了,才踱步出列,說幾句。丞相開口,可能是民生大事,也可能是芝麻綠豆雞毛小事,但一定是壓軸的,他收了口,大家都知道該退朝了。殿上若是有誰突然想起還有事要上奏,基本會等第二天,蘇凜的存在,可以說是宇文一派和他們這一黨的最佳平衡劑。
林太傅內裡也是個老頑童,曾經想破一破這個他看了很不順心的“規矩”,好幾次跟蘇凜頂著幹。大殿上百來號人自成三派,他們見位高權重的太傅要挫相爺的氣焰,跟著在一邊煽風點火。一時之間,朝堂上唇槍舌戰,林太傅恨不能言語化成刀,直接把相爺捅死。蘇丞相則但願眼神就是利劍,一劍將林太傅給削了。
結果,不分勝負,都鬥得灰頭土臉皇帝發怒才作罷。
蘇謹兒事先摸清過各個官員的愛好,見蘇老爹出列,微微蹙眉,摸了摸袖子,不待他開口,搶先一步面向宇文恕,微微一笑,很給面子的道:“皇上,既然宇文老將軍都說了,臣女沒什麼意見,就依老將軍之言便可。”
她面色鎮定的頓了下,補充道:“不過科舉改革並非兒戲,每一票都要經過各位鄭重決定,臣女懇請三日後早朝再當堂投選,讓大家有足夠充分的時間考慮臣女的提議。為了嚴謹起見,投票均用匿名的方式,以求公平公正。”
“何須三天那麼麻煩,現在直接投選出結果不是更好。”宇文毅眼眶下面一圈青色,從早朝開始就一副別人欠了他千八百萬銀子沒還的模樣,等蘇謹兒這廂一說完,他立馬出來跟她唱對臺戲。
別人不知道,宇文毅還能不知道?
這臭丫頭一向鬼主意最多,小時候他不知道被她陰過多少回,黑鍋更是背了無數,她這會兒主動將投票拖延到三日後,依她那德性,這三天裡不曉得會弄出什麼花樣來,自然不能讓她推遲。
蘇謹兒別過頭瞧了他一眼,眼瞼輕合,面容靜淡道:“將軍,此番改革並非朝夕之事,涉及的是往後的每一屆科舉,容不得有半點大意馬虎。士兵上戰場殺敵縱然採取最快殲敵的方式,但戰場上的那一套是不能用在朝堂上來的,我提出三日後再議,也是出於謹慎起見,這事可不能圖快。”
死丫頭,損人都不帶髒字,這完全是在拐彎抹角在指責他行事莽撞大意!
宇文毅黑著俊臉,冷笑著問:“你口中的提議無非就是扶持寒門學子,這種行為無疑是在打壓各大士族,那麼你是認為,朝廷應不顧人心所向不惜損國之根本去改動科考,而非保持原有的制度天下太平?”昨晚他在家蹲點守了她一夜都沒見蘇謹兒回來,一肚子的火都沒處發,這會兒抓住話柄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蘇謹兒面色凝了一下,繼而一副你很奇怪的模樣瞟向宇文毅:“只要考生有真材實學,不論平民還是士族都有機會被皇上重用,士族子弟透過殿試有所作為的,更能為家族增光添彩,何來打壓之說,又何談損到國之根本?難道我大秦計程車族子弟還比不上寒門學子的學識?將軍之言恕謹兒著